埋符避殃煞之后,我便招呼着八仙继续往外抬棺。
很快便来到了三岔路口。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遇到拦路客的准备。
葛白事,李官娘,杨木匠一家大小,他们都可能会来刁难我,让我爸不能安心上路。
尤其是现在可怀疑的人,又多了一个李官娘。
结果三岔路上安安静静,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心中犹疑,却也松了半口气。
没人闹事就能赶紧下葬,这不是坏事。
过了三岔路,下到了小道上。
忽而领事闷哼了一声,他脸色格外难看,更是嗬的一声,都扎起来了马步!
其余八仙儿也是面色骤变,额头上青筋鼓起,冷汗直冒。
明显他们的肩头都下陷了不少,分明是棺材忽然变重了,他们却一声不吭,紧咬牙关撑着不动。
我脸色微变了一下。
果然来了!
我就说,就算我爸不闹,这一路上怎么可能那么安静?
这葛白事,还真的是惯用这一招!
上次杨木匠的棺材过三岔路的时候,棺木就忽然变重了,当时我爸误以为是杨木匠不想走,让孝子背棺,实际上却是葛白事从中作梗。
他在旁就是知道孝子是假装的,才会使出来这种招数。
再用阴招冲煞,让我爸被车撞!
我清了清嗓子,沉声喊道:“事主甘心上路,无关恶客切莫打扰!提防地煞上门,凶魂哭坟!”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直接走到棺材前头,啪的一声拍下去一枚铜钱,铜钱嗡的一下立起,掉到地上之后,又咕噜一下朝着小路滚去。
顿时,领事和八仙被压垮的肩膀,一下子又松懈起来。
他们稳稳当当地抬好了棺材,继续往前走。
我微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枚铜钱滚远。
心跳略有几分加速,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如果真是我爸闹,我说这番话,棺材肯定会变得更重,若是其它人从中作梗,这铜钱才会滚到地上。
此刻铜钱内已经有了我爸的怨气,谁作梗,这铜钱就会去找谁!
地煞上门,凶魂哭坟,就是这个意思!
那人若是不及时收手,或是给我爸道歉,那是绝对会招惹麻烦的!
领事和八仙也算是经验充足。
抬棺匠有一个格外特殊的忌讳,就是在棺材上路的时候,决不能说重或者沉。一旦说了,那棺材必定会更重,更沉!
刚才那一手,不只是针对我,更针对了领事和八仙,但凡任何一个人出纰漏,弄错了东西,落了他的算计圈套,这后边儿半截小路就不好走了。
“初九,这大白天的,路上的魑魅魍魉倒是不少,没想到你爸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还有那么多麻烦,之后你得小心了。”
徐文申忽然提醒了我一句,我强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一路上我都更加小心翼翼,临近小栗山的时候,我便听到了山道之上传来了幽幽哀怨的唱腔。
领事和八仙一路上都是眉头紧皱。
他们并没有上小栗山的山道,而是顺着往巽山而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喊道:“临丧不笑,望柩不歌。”
“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直接过了小栗山,便来到了巽山的山脚下。
在我家的时候我就和领事提前叮嘱好了,让八仙抬棺至巽山山顶落葬。
果然,还有人以为我会将我爸葬小栗山,还有准备在等着我!
就是不知道是葛白事做的安排,还是说李官娘了……
不过现在他们什么算盘,都打空了!
巽山不高,抬棺上山,约莫花费了半小时的功夫。
在上山的过程中,经过了昨天晚上我下来的时候的山腰位置,我注意看了一眼,山腰的位置哪儿有什么坟地,分明只是有一个小土包。
葬人不可能,要埋个黄皮子,还真差不多大小。
心里头便有几分抑抑,这也是我自找的麻烦……
一路上到了山顶,临至我昨晚选好的墓地之前,领事才吆喝了一声,招呼八仙放下棺材。
并且他递给了我一个锄头,冲着我点点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地上挖了三锄头!
这叫做开穴!
若是有孝子,便是孝子开穴!若是没有孝子,便是领事代劳,八仙直接挖坟。
杨木匠当时没有孝子开穴,唐国栋也是一个女儿送丧。
我开穴之后,就从徐文申手中接过来了灵位和遗照。
其实到了点墓之处,都没有什么纰漏和意外的话,看事先生的事儿,就告一段落了。
挖坟用了半小时,落葬,填坟,再垒砌起来坟土包。
临近天黑的时候,我爸的坟头就做好了。
我将灵位和遗照放上去,眼眶还有几分发红,愣愣地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徐文申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太难过,逝者已逝,我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
领事也来安慰我,我总算才稍微恢复了一些情绪。
“文申叔,你知道巽山这个山顶的位置,代表着什么吗?”我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扭头看向了徐文申。
徐文申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门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葬者之乘生气也,每一座山,都是一个龙脉,垅龙生气在山腰,支龙生气在山顶,高中选低,低中选高,人若是葬在了生气穴眼之内,乘生气养尸,可让尸不腐,甚至可能羽化。”
“并且,若是有人挖了这里的坟,是会遭报应的!尤其我爸还是凶尸,挖他出来,就等于挖一个凶厉的鬼祟跟着那人!”
徐文申瞳孔紧缩了一下,他却皱了皱眉道:“这样说来,小栗山是垅龙脉?那是一座高山。可为什么你爷爷葬在了山腰之处,还是被人挖出来了?”
我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道:“我爷爷不是凶尸,那人挖他出来,也最多只是遭报应,挖坟报应不至于死,他和我家的确是深仇大恨。”
徐文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也冲着领事和八仙一抱拳,说让他们跟我去家里头领红包,山不转水转,我罗初九今天呈了他们的情,以后需要八仙,只要他们敢抬棺,我肯定用他们!
领事和八仙也喜笑颜开。
回家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我各自给八仙包了一千八百八的红包,又留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之后,他们才离开。
奶奶将三牲祭品做成了吃食。
这种自家祭祀过的祭品,要么是送上坟头,要么就得自己吃掉,不能丢出去。
而我爸属于横死,落葬之后,七七四十九天断阴之前都不能祭拜,就不能带去上坟,只能够自己吃。
我也重新去摸了一罐狗骨酒出来,给徐文申倒了酒,我自己也喝了两杯。
总归就是我心里头压抑得难受,不喝点儿酒,也松不下来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才问奶奶,我爸到底还有什么仇家?或者是我爷爷,得罪过什么人?
奶奶告诉我,仇家是真没有了,除了李官娘和她男人的事情,哪儿还有仇家?
至于我爷爷,当初得罪的人的确不少,只不过现在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她也的确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文申给我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我不要再多问。我才闭上了嘴。
吃罢了饭,奶奶收拾了碗筷,桌旁就只剩下我和徐文申两个人。
我思索了老半晌,才不自然地说道:“文申叔,你有啥想法吗?”
“现在我能怀疑的人,就葛白事和李官娘,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能找到我爷爷的尸体?”
找我爷爷的尸体,绝对能够最快的知道,谁是凶手。
徐文申沉默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急了,说:“文申叔,你这是啥意思,就别卖关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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