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她拿着凳子,又狠狠地朝着我砸过来!
我也急了眼,动手挡住了凳子,胳膊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
本来想一脚踹开她,可听她那番话,加上也看明白了。
她可不是什么鬼祟,就是个人。
多半就是薛小雅和这女尸的妈妈!
我就不能动手打人了,万一打出什么好歹,也是麻烦!
也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慌张的喊声:“妈!你别乱来!”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薛小雅带着好几个人一起进了院子……
那些人有的抬着棺材,还有人抱着木桌一类的东西。
送丧肯定不能是冰棺,徐文申缝了尸体,就得换上丧服,好端端地入殓进棺材。
这些都是我刚才吩咐薛小雅去办的事儿。
刚才简单聊几句, 我也知道薛家早就准备过这些物事,花不了太长功夫。
却没想到,在这么个节骨眼就出了事儿。
一群人放下东西,就赶紧去拦着薛小雅的妈妈。
薛小雅也慌了神,问我徐文申怎么样了……
她妈妈精神状态不好,刚才她一直没找到人,没想到她闹出来乱子。
我心里头也有点儿慌,去掐了徐文申的人中。
徐文申晃晃悠悠地醒过来,这才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在他后脑袋上,却有个结结实实的大包,这一下也打得他不轻。
醒过来之后,徐文申就黑着一张脸。
薛小雅一直不停地道歉,说好话。
徐文申才点了根烟,让薛小雅把她给找地方关起来。
缝尸送丧出不得纰漏,还好没闹出来麻烦,不然就是死人的大问题。
我也多看了薛小雅妈妈几眼,这一眼却看得我心里头发凉。
她可不只是一脸凶相,身上更是穿着黑色的大殓之服,可不就是寿衣吗
此时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徐文申,嘴巴里头却在碎碎念。
“你们两个短命鬼!我女儿哪都不去!”
“敢碰她一下,你们今天晚上就要暴毙!”
“害人精!迟早被鬼索命!”
月光下头,她头发蓬乱,面庞更是惨白,一双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格外地渗人。
薛小雅赶紧催促了两声,才有人将她妈妈带走。
我心里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徐文申皱了皱眉,说道:“人成这样子,已经多久了?”
薛小雅脸上苦涩:“自我姐出事就这样了,之前也没现在这么疯,不然不至于把您打伤。”
徐文申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才看了我一眼,问道:“初九,没其他问题吧?”
徐文申这话,却问得我一懵。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说在考验我。
毕竟他之前说过, 看事当看鬼,我眼中辨不清尸鬼,就端不稳罗看事的香碗。
可同样他也告诉过我不止一次,他只是个缝尸匠,懂的东西并不算多。
思绪只是转念之间,我马上也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没问题,是人。”
徐文申嗯了一声,正色了不少,他又继续说了句:“那你要看清了,这院子里头,最好只有人。”
他这话一落,就让院里头的其他人都不自在了。
包括薛小雅也是慌张失措起来。
我扫过众人,薛小雅之外,还有四个薛家的仆人,都是正常的普通人。
点了点头,我示意徐文申没问题。
他这才让我帮忙,先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了。
他话一落,薛小雅脸色就变了变,她不自然地说了句:“徐先生,还要脱我姐衣服吗?”
徐文申皱眉:“不脱衣服,怎么缝尸?”
她脸色则更为难了起来,才小声地说了句:“那我能不能让别人出去……毕竟我姐……”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意思。
徐文申倒是没别的意见,点点头。
临薛小雅带人走出去之前,我让他们将长条凳摆好,也将黑棺放了上去。
一张大方木桌便是准备做灵堂,放在了棺材前头。
最后院子里头,又只剩下我和徐文申两个人了。
这一小段时间过去,女尸脸上尽是水雾,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斑。
单看脸,我却觉得她还真不像是一个死人……
蹲在女尸身前,我小心翼翼解开了她领口的衣服。
除却了胸口和大腿位置的伤口,她身上也有不少小伤。
徐文申已经穿好了针线,从她脖颈破洞的位置开始缝制尸体。
不得不说,徐文申的缝尸手段格外地高明。
本身狰狞狞恶的伤势,很快便只剩下一条细密的线,乍眼一看,根本想不到之前的伤口应该多狞恶。
只不过在缝尸的过程中,这女尸的身上也在一点一点地滋生起来白色的毛发,分明就是化白煞的征兆!
白煞我也见过不止一次。
没等徐文申出手,我就摸出来了一张镇煞符,直接拍在了女尸的头顶上……
顿时,那些白色的毛发就停止了生长。
徐文申抬头瞥了我一眼,他点点头:“比之前胆子大不少。”
我尴尬地笑了笑,用镇煞符,一来是减少徐文申的麻烦,二来我也是觉得,他镇尸的手段用桃木钉,好端端缝好的尸体,再脑门或者心口上扎一个钉子,也算是对事主的不尊重。
在看事先生的眼中,还有一个词,叫做死者为大。
尽量能保证事主的遗容,还是不要动更好。
很快,徐文申就缝好了脖子,又开始缝大腿位置的伤口了。
因为那里的伤势更重,就需要将女尸翻过去,最后将尸体缝好的时候,时间都快到了子时。
我给女尸穿上了大殓之服,也就是寿衣,将她放进了棺材里头。
盖上棺盖之后,我才发现薛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也没进院子,一直站在后院门口,神色上还有几分畏惧。
徐文申点了根烟,也递给了我一只,薛小雅这才走进来。
“罗看事……徐先生,这就没事儿了?”薛小雅不自然地问道。
徐文申倒是没回话。
他缝尸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我看事送丧。
我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没事了,等天亮之后,安排送丧事宜,薛小姐,你们家之前考虑过坟地在哪儿么?”
本身尸体化白煞,已经是闹祟,薛家也出过怪事儿,可刚才也没发生更严重的事情,那就代表也就仅此而已。
况且白煞不算凶,也用了镇煞符,就不可能再有其他麻烦了。
唯独要担心的就是送丧的流程,以及坟地。
“坟地的话,薛家有祖坟,不过我爷爷好像不太想让姐姐葬祖坟,这件事,能等明天商量一下么?还是罗看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我沉凝了一下说:“那就等明天再说,今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明显,薛小雅松了口气的模样,说安排我们去客房休息。
顺着被带着去了前院,又安排我和徐文申进了另一个偏院,薛家的家业让我瞠目,客房的卧室都是实木的雕花床。
我和徐文申各自一个房间,薛小雅又和我们道谢了之后才离去。
摸了那么久尸体,我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尸臭的味道。
仔细洗漱了一番,我才到床上躺下。
昨天睡得其实不怎么好,今天又是赶路颠簸,还有刚才的忙碌,我也是困得不行了。
倒头,我几乎就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睡着睡着,我耳边就听到了咿呀咿呀的声音。
就像是女人的唱腔似的。
那声音哀怨婉转,在我耳边缭绕不断。
迷迷糊糊的,我半梦半醒之间,总感觉有人跪在我床边,说求我帮帮她,她死得冤枉,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呢。
冷不丁地,我清醒过来。
屋子里光线晦暗,我迷蒙地睁开眼睛。
贴着我的脸,却是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风一吹,一张黄色的符纸就飞起来,落到了我的额头上。
这忽然的一下,差点儿没把我吓尿了!
薛小雅的姐姐不是在棺材里吗?!
怎么就跑到我床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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