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柳、杨、槐、楝,这五种树被称为五鬼树。
其中杨树又被称为鬼拍手,在风水上也属于阴木。
芭蕉树也是不详的阴树之一,虽说还不能被称为鬼树,也会附着孤魂野鬼,尤其是招女鬼。
在这半山腰除了没柳树和楝树,聚集了三种鬼树,还有阴木,这地方当真是阴祟之极。
张奋斗的尸体在杨树下头,月光洒落下来,杨树叶子影影绰绰。
他头上的安全帽没了,身上也没穿衣服……
尸体的皮肤透着铁青色,双目紧闭,透出来的气息端的是阴翳吓人。
我心咚咚咚地直跳,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将罗盘收了起来,我摸出来了赦煞符,贴在了张奋斗的头顶。
赦煞符落下去的时候,尸体仿佛产生了静电似的,整张符纸都吸附了下去,紧贴着张奋斗的脸,虽然挡住了面容,五官轮廓却依旧露了出来。
并且张奋斗的尸体上,竟然又升起了黑红色的绒毛!
这绒毛滋生的速度极快,很快他整张脸没有赦煞符的地方,全都是绒毛了。
就连身体其他地方的皮肤也被覆盖。
徐文申手中握住了桃木钉,他警惕无比。
我此刻也惊疑不定,赦煞符应该是镇煞才对,怎么又开始尸体化煞了?
按道理,这会儿张奋斗的鬼魂应该是在张家外头游荡才对。
要是他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让我贴符!
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脸色煞白无比。
顷刻间我才想明白,是棺材山的原因!
这山中阴气重,尤其是这个山腰的地方,阴气更可怕。
赦煞符要强行驱散张奋斗身上煞气,这本身的阴气就会去保护尸体,才让张奋斗化煞!
要是他化煞破了赦煞符,那才是大麻烦!
瞬间想通了之后,我直接从背上的青麻布包里头拿出来了一张白绫布,迅速将张奋斗的尸体裹起来,接着背在了背上。
他尸体冷得发指,就像是背着一块石头似的。
“文申叔,我们先下山,在这里镇不住他的尸,让他再化煞成功一次,鬼魂回来了,咱们都没得交代!”
我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匆匆朝着山下走。
结果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这声音清脆入耳,就和人在拍掌似的,更令人头皮发麻!
我没回头去看。
可我清楚得很,这是杨树叶的声音……鬼拍手就是由此而来!
下山的过程要快不少,也没有其他的阻隔。
只是背上尸体太僵硬,森冷,我隐隐觉得张奋斗像是动了两下,被吓得不轻。
终于下了山,忽而我又听到身后传来徐文申喊我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路上空空荡荡,哪儿有人?
徐文申呢?
正当我心绪不宁,以为徐文申落下来,可能出事的时候,肩头又被人拍了拍。
徐文申的声音传来:“初九,你回头作甚?”
我心头咯噔一下。
徐文申不正站在我右边吗?
我从左边儿回头,徐文申好端端地站在我右边……
可刚才的喊话声,却绝对是从最后面的山路上传来的。
“文申叔……你没叫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询问了……
徐文申点点头,他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你听到我叫你了,对吧?”他问道。
我没接话。
因为后方的山路上,朦朦胧胧地起了雾,这雾气本来惨白,却又透着一股隐隐的幽绿色。
雾气之中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一个人。
咣当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
接着又是个凄冷的女人哭泣声。
这声音哀怨婉转,颤抖着发出询问:“我很冷,该怎么办?”
她这话问得格外莫名其妙。
却让我心头的寒意更多。
就连徐文申的额头上,都冒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上山,带了个‘人’走,我没拦你,你难道不打算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这声音更为凄婉,透着阵阵的冰冷和哀怨。
我面色再一次变了。
这喊住我问话的女人,该不会是这棺山埋的尸鬼吧?
真要是“它”,就是再加上两个我和徐文申,我们都走不掉!
恶寒之余,我迅速摸出来了画赦煞符剩下来的那小半瓶黑狗血。
我也没回答那女人的话,拧开瓶盖,朝着山路雾气那边猛地泼洒了出去!
哗啦一声,猩红色的狗血没入雾气之中。
滋滋声之中,雾气如冰雪一般飞速消融。
“文申叔,咱们走!”
说话之间,我也摸着另一侧的兜里,那里装着另一个矿泉水瓶,里头是公鸡的尾翎,以及鸡冠子血!要是真被这尸鬼缠上,就必须马上用杀招,我们才有生还离开的可能……
徐文申也没有耽搁,随我一起快步远离山路。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雾气彻底消失不见。
那其中的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不过铜锣声却在山路上响彻不断。
隐约之间,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在说自己冷……
一路离开了棺材山,也离开了刚才那条河。
从河边过去的时候,我很小心翼翼,注意着水里头的动静,生怕老韩忽然钻出来,拖我们下水。
柳树就如同一个个鬼影子,摆动不停,也煞是恐怖。
一直到回到村路上的时候,我才停顿下来。
可腿脚不免还是有些发软,徐文申搀扶住我,我才能勉强站稳。
“你大意了。”徐文申皱眉开口。
我想强笑,却笑不出来,额头上全都是汗。
伸手擦了擦,我说道:“还好……一般情况下棺山葬尸鬼,这尸鬼是出不来的,不然的话,我真惹大麻烦了。”
语罢,我将张奋斗的尸体放了下来。
月光冷冷戚戚,他尸体僵硬地站在地上,也没有倒下。
赦煞符令他身上黑红色的绒毛停止了滋生,还好,他没有完成化煞的过程。
“安葬了他,就没事了对吧?”徐文申又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道:“没错,而且赦煞符贴在身上,他没办法化煞,他也不能让人撞祟,魂魄也闹不了什么幺蛾子,现在他应该都回来了。”
“回来了?”徐文申诧异开口。
也就在这时,张奋斗的眼睛,骤然一下就睁开了!
那是一双格外空洞怨毒的双眼。
不过他也只是盯着我一下,又缓慢地闭合……
当然,这一幕徐文申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出来也不短时间了,希望王德金和王德香兄妹没出事吧。”我又略微松了口气。
同时补充了一句:“有他们在,张奋斗也不至于找到自己的老婆儿子带他们走,再者说,我还在院门口拉了赦煞符,很可能张奋斗都没能进院子。”
徐文申沉默了一下,说:“还真不一定。”
“刚才的张奋斗,可是黑煞化血,就算是含冤而死的人,也很难化血煞,这黑煞化血强过了普通黑煞,总归不简单……一般得杀人才会变得这么凶。”
徐文申的意见,也令我心中谨慎了不少。
我再一次确定了张奋斗脸上的赦煞符没问题。
就将他再裹起来,往他家背去。
临到他家院子外面的时候,里头的几个屋子都是灯光通透。
隐约还能听到有男人在哭。
并且我也发现,本来布置在院子门口的赦煞符被破掉了……
符纸变得漆黑无比,也有被刀划破的痕迹。
符被破掉,张奋斗肯定就进了院子……
这院里头就一个男人王德金。
他哭得这么凄惨。
难道说,这王德香被杀了?
一旦王德香被杀了,张奋斗就没法好好下葬了啊。
要么打得他魂飞魄散,要么永远镇住他,他就是害不了人,也是万劫不复,一直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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