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巴的声音,更是透着冷不丁的意味。
他忽然开门,更是出乎我预料。
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过我也反应得很快,马上就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在请魂,五鬼招魂宅,我不知道你请的是家妻还是子女魂,却必定是其中之一!”
“不过听你话语讲,你已经等了很多年,若这样都没请回来,恐怕是那魂已经投胎,或者是其他原因,如果没有人助力,或者真的是已经投胎,那即便是你等到百年终老,也等不到那魂来。”
这话我完全是一口气说完。
停顿了片刻,我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文申叔没有告诉我这些!虽然我如今年轻,但我未必帮不到你。”
老头盯着我足足看了十几秒钟。
忽然他摇了摇头。
他这摇头,就让我心头一窒。
难道说,他还是不愿意帮忙?我正要继续说话。
老头才说道:“徐文申告诉不了你,因为我在这里干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只晓得,罗家端香碗的看事儿先生能帮我,也晓得罗家上两代,一个罗大成,一个罗定书,都没有理会我。”
“你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宅,也看得出来我在等‘人’,那你能不能有本事,帮我把她请出来?她所在的地方,格外恶劣凶险。”
明显,老头的话语中有几分渴求,浑浊的眼珠子里头,也透着几分期冀。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未必能。要去看看。我现在能看出来这里的宅,真涉及险地,还需要看过后才能决断,不过有关于风水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
我说这话不是没有缘由,这段时间接触的事情多了,对于《罗氏堪舆》钻研得多了,我大致就明白过来,罗家看事儿最重要的,恐怕还是风水堪舆,送丧都是枝节末尾的小事儿。
也就在这时,旁边的徐文申走近了两步,他也开口道:“初九入行时间不长,这事儿可以再商榷,只要你愿意出这道门,未必没有机会。总比你苦等要好。”
接着徐文申又看向我,他脸色舒缓了不少,道:“他叫罗初九,另外初九,这位是何断耳,你叫他何叔就行。”
我心头微跳,何断耳耳朵被截断,这名字倒是应了模样。
他这人应该足够厉害,不晓得是什么人能断了他的耳朵。
何断耳低头,他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鱼泡眼似的眼睛似乎也缓和了几分。
“阴术先生,出了什么麻烦,他应该去世很多年,还有你父亲,暴毙么?”
“你要我怎么帮忙?”
何断耳的话,更是让我心头一喜,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想到我爷爷的尸体,还有我爸的事情,我心头又很压抑。
“这是两件事儿,我爷爷被人挖坟,算计成了血煞,我爸被人害死,断了头……”
“老子被挖坟,儿子被断头,不会是两件事。等我一会儿,然后你慢慢说。”
何断耳打断了我的话语,他转身又进了院子。
我从这个位置往里瞄了一眼,院内阴沉,五鬼树安家护院,对于正常人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对于尸鬼来说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阴宅。
何断耳没有多说关于他的事情,可他要等的这个人,当真是重要无比……
因为正常人住久了这种阴宅,但凡是命数不够硬,都要折寿。
差不多等了七八分钟,何断耳出来了。
他一身装束,却显得很奇怪。
腰间挂着一串木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他不再是穿着刚才那一身殓服,而是换了一套灰色的长衫,这衣服穿得久了,清洗的次数不少,已然是发白。
除却他断耳,以及那面相当真不像是个活人,整体从身形上看,反倒是像个正经的老先生。
这长衫下头鼓起的地方不少,又有些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我第一反应,是他身上装着很多东西。
明显,徐文申的脸色更为缓和起来,
他侧身让开路,示意我们上车。
何断耳坐在后排座,我则是在副驾驶,依旧是徐文申开车。
在车上的时候,何断耳让我将我爸和我爷爷的事情说清楚。
临在这之前,徐文申先提了一句:“新川的李家,初九他外公家里,闹了一些麻烦,初九在管事儿,现在李家里头有个母子尸不好处理,还得你来解决。”
何断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平静道:“无碍。等下一并说了便是。”
我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我爷爷和我爸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我的猜测,以及我爷爷以前或许有仇家。
最后说我爸的时候,连带葛白事那些我都讲了,以及我爸犯忌讳。
我说完了以后,何断耳才摇摇头道:“罗家看事儿若是想要犯忌讳,莫说葬一个木匠,即便是杀几个人,天谴也未必打得死。你爸的死,和你爷爷被挖坟脱不开关系,这是有人盯着罗家,他未尝没有盯着你,等回了村,把你爷爷尸体夺回来,或许能弄清楚一些。”
何断耳三两句话很笃定,同时也令我心头跳动更快。
单纯犯忌讳,都不会出事儿?
做这一行的,若是害了普通人,肯定天谴报应,何断耳竟然还说,就算我爸杀人都劈不死他……
那这样一来,害他的人,还真不太可能是葛白事儿,因为事儿办得越多,我就越清楚,白事先生那点本事对上了我爸这种阴先生,甚至是在何断耳口中的阴术先生,完全不够……
思绪至此,我的疑惑也越发多了……
我强行压下所有的思绪,没有再说这些事儿,转而讲了李家的事情,李文化和那母子尸的关系。
当然,我晓得的不过是李高远说那些旁支,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
何断耳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这烟,完全就是用纸卷起来的那种烟叶,格外简陋,二手烟的味道都很呛鼻,我没憋住,开了窗户透气。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车后方有咕嘟嘟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何断耳在喝酒,他提着一瓶很普通的白酒,一口下去,竟然没了小半瓶。
苍白的脸色上,略有有了几分红。
他和我对视,忽然笑了笑,那脸却显得很渗人。
我又赶紧回过头,虽然我不怕何断耳,他表现得也很随和,但始终这脸色太吓人了些……
车速缓慢了不少,我们回到了李家外头。
只不过刚到门口,我就瞅见,大院里头几乎没人……
只剩下一个李文化,他冲着棺材一直在磕头,咚咚的声响,夹杂着他木讷呆滞的声音。
“我该死,我来陪你们!”
同时还夹杂着恐惧的哀求,在说张巧,你放过我,别搞我了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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