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自己已经在他的身上捞了三百多块钱,和他一起的黄言平也是一样。
现在只要是看到了李岩,沈佳明就像是见到了来索命的鬼差。
他本就是视财如命的人,结果谁能想到,偏偏的就有一天,被人强迫着,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黄言平和这个臭小子。
这还不算,手里的钱没了,还要给他们俩打欠条。
八国联军当年侵华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吧,想想自己堂堂一个看守所的所长,掌握着这么大的肥缺,每天完全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为什么要得罪这两个活阎王呢!
见到沈佳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李岩嘴角也抽了抽。
他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大咧咧的道:
“沈所长你想多了,我可不是来找你打牌的。”
“哦……不是来打牌的,那就好。”
沈家兴听到这里,瞬间如蒙大赦,用袖口轻轻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小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哥哥我帮忙的,尽管说,哥哥我肯定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说完这慷慨激昂的一段话,他的语气紧接着又一下子变得委婉起来:
“如果你要是来让我还钱,这个……我短时间内,可能还还不了这么多钱。
小李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哥哥还是希望你能宽限一些日子。”
李岩这下子饶有意味的笑了笑,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今天上午时候,沈家兴给自己写的七十块钱的欠条,放在手中满脸轻松的折了折。
“沈所长,你这么想可就见外了。
老弟我是那么不地道的人吗?”
“呃……”
看到李岩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以及意味深长的一段话,沈家兴也只能跟着干笑着几声。
再然后,只见李岩的胳膊揽在了沈家兴的肩膀上,整个人靠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不过嘛,小弟这一次来,确实还有些事情。
前两天警备司令部的大搜捕你知道吧,小弟的辖区里面有几个老街坊,就因为没带居民证……就被抓走扣下了。
现在,这几个人就在沈老哥你的地盘上。”
“哦……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
沈家兴心有余悸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带着李岩出了办公室,直奔看守所大牢的方向而去。
“李老弟你这可算是找对人了,这种事情在哥哥我这儿就是小事一桩!”
这时候的看守所,除了牢房采用钢筋混凝土的结构,整体设计和封建时代甚至是古装电视剧里的情景相差不多。
走进了两扇大铁门之后,正对着的就是一条不算宽敞,勉强能让两个人并排通过的走廊。
而走廊的两侧,镶嵌着铁栏杆的牢房则是从门口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走道的尽头。
面对李岩这个债主的时候,沈家兴有些底气不足,但面对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和犯人,他却很快就又恢复了自己土皇帝的本色。
“所有人站到牢门口来,面向外面……”
他嚷了这么一嗓子之后,整个看守所里的所有人自动的就都动了起来,飞快的涌到了靠近走廊的牢房门前,把自己的脸朝向外面,目光中写满了期待。
看那样子,像是这样的捞人的事情,在这个监狱中发生的次数太多,甚至已经让这些囚犯们形成了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李老弟,请吧……”
沈家兴一张胖脸上带着笑容,伸出手来给李岩让出了自己前面的空位。
这个时候,他巴不得李岩多从他的看守所里面捞几个人呢。
这样一来,今天写下的欠条,欠下的外债……说不定就能一笔勾销了。
李岩背着双手,目光在沈家兴那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上扫了扫,就已经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过,他也不算戳穿,越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越好操作。
如果真的把任国维的那个朋友单独给捞出来,到时候难免会惹人怀疑。
“你,你,你……”
“咳咳……”
李岩一连指了三个平时巡逻时经常能看到的熟人,这才终于看向了和十几个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的那个熟悉面孔:
“还有……你!”
那个眼神犀利,一脸风霜的坚毅中年人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有些脏乱。
从被抓进来之后,像这样把所有人都叫醒,任人商品一样挑选的“捞人”事件已经经历了足足七八次。
本以为,这次又和其他时候一样,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但当李岩的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他不由的愣了半拍,才终于明白,这应该是组织里的人来营救自己了。
“就这四个了,李老弟不从我这儿多带走几个?”
看到李岩背着手又走出了大牢,沈家兴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不由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岩侧过头来,斜了他一眼,然后哈哈一笑,把那张欠条塞进了沈胖子的怀里。
“沈老哥,你这是巴不得我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带走啊。
不过,他们也得能出得起这个钱啊!”
“哈哈哈……”
见到李岩这样十足的“黑狗子”做派,沈家兴与有荣焉,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也知道,李岩把这些人带回家之后,肯定还要从那些人的家属身上捞上一笔“赎身费”,不过这笔钱究竟是多少,他这个看监狱的,就管不到了。
很快,沈家兴手下的大盖帽警察给这几个牢房的门依次打开,然后将李岩刚刚像点菜一样指出的那几个家伙带了出来。
“这位老总,这位老总……你行行好吧,我家里面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我已经两天没回去了,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找打是不是,给我滚回去!”
一个穿着粗布长衫,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想要趁着打开牢门的空隙,也跟着浑水摸鱼钻出大牢。
但谁料到狱警眼尖得很,直接抄起腰间的警棍,就在他的背上猛砸,直把后者疼的龇牙咧嘴,涕泪横流。
见到这一幕,李岩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从自己的裤兜里随手掏出一张十块钱的法币,丢在了沈家兴的怀里:
“何苦这么对待一个文弱书生呢,他我也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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