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怀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把两天前的下午,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告诉给了任国维。
听到他这样的遭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任国维也难免有些动容。
“那张纸条呢?”
他目光炯炯的望向了苏友怀。
苏友怀张了张嘴,解释道:
“那张纸条涉及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我收到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把他销毁了。”
任国维露出了略微有些遗憾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点了点头,肯定了苏友怀的做法:
“你做的是对的,对于这样在敌人心脏工作的同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他们每天早上醒来,面对的都是自己的敌人,稍有差错就会失去生命……”
就这样,任国维把自己的礼帽戴在了头上,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嘱咐一句:
“关于这张纸条,和这位同志的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是,我明白。”
苏友怀也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
……
党务调查处上海区,此时的宋应中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风衣,黑色礼帽,勃朗宁手枪。
光是这一身行头,从外面看起来,就帅气逼人,更何况宋应中本就身材高大,眉清目秀。
“宋队长,新官上任,你可是要请客啊!”
见到他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其他几个行动队的队长,还有宋应中手下第四行动队的队员们,全都跟着起哄的吹起了口哨。
“一定,一定的,明天晚上,天悦大酒楼,大家只管放开了吃喝,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宋应中和其他的几个队长都互相握了握手,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当天晚上,他来到街上吃饭,正好路过了党务调查处旁边的一家福音教堂,看到教堂上飘着一根一米多长的三色丝带,便多走了几步,进入了教堂之中。
几分钟后,教堂屋顶的天台上,宋应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朦胧背影。
此时,这身影似有感应一般,也转过了身子来,让人遗憾的是,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银色的有些古怪的面具。
“为什么非要选在天台上见面?”
宋应中慢慢踱着步子,看向了这个被彩色霓虹灯光所点缀的城市。
“不为什么,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在阴暗的下水道里接头,我们光明正大,自然没什么可忌讳的。”
“风筝”依旧是低沉着嗓音,两只手肘轻轻的靠在了天外的混凝土栏杆上。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宋应中才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那些东西,真的是为了营救我准备的,而不是搞错了什么?
那可是整整的五千大洋……”
戴面具的身影并没有发出什么动作,依旧把目光放在了天台下的人流和车流之中。
几秒钟后,阴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怎么,你认为自己不值五千大洋?”
宋应中仔细的打量着这张面具,却仍然难以从对方的反应中窥探出什么,他只能扭回了头,再次向着下面有些昏暗的街道望去:
“我只是觉得,这五千大洋,其实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浪费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风筝终于摇了摇头,语气也变成了语重心长的模样:
“革命工作的分工不同,有些人负责在战场上冲锋,我们需要做的……则是在这无声的战场上潜伏下去。
今天我就叫你保密工作的第一条守则,也是最重要的规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永远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
“是,我明白了。”
宋应中缓缓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能联系上组织吗?”
宋应中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这些都在风筝的猜测之中,所以,他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轻声嘱咐道:
“在没有遇到值得信任的同志时,最好不要提起我的事情。”
……
当天晚上,法租界,任国维的家中,玉秀和黎文典夫妻两个再次聚集在了这里。
任国维讲述了他面临的任务,然后又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现在楚政委一行人已经在路上了。
最多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要到达上海。
而且,电文上说,楚政委的伤势非常严重,已经拖不得了……”
“这……这么突然的事情,我们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啊。”
带着金丝眼镜的黎文典满脸愁苦,他实在是没想到,上级竟然会忽然给他们安排这样一个任务。
“对啊老任,我们小组可是只负责收集物资的,像是这种工作,之前从来没有交给我们做过,现在我们就算是想去找医生和大夫,也没有经验呐。”
林瑶坐在一边,一身裁剪恰当的旗袍刚刚好凸显出她的妖娆身段。
听到大家这样的表态,任国维原本簇在一起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敌人是不会让你点好了菜,选好了餐馆,再来赴宴的。”
这下,场面一下子沉寂下来。
终于,烫着方便面一样卷发的黎太太将身子向前靠了靠:
“可不可以就地在法租界或是公共租界找一家医院,这样的话……”
“不行,绝对不行。”
还不等他说完,任国维就已经抬起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发言。
“楚政委的安全,必须要得到绝对的保证,一丝一毫的危险都不能出现。
因为余双的叛变,现在敌人已经知道了楚政委抵达的日期,到那时候,上海的所有医院一定会被大大小小的特务监视起来。
更何况,楚政委在山上居住的时间久了,体貌特征明显,受的还是枪伤……
千万不要把敌人想的太愚蠢了,这样的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这回,所有人都没有了主意。
他们这一小组主要负责收集物资,交给组织里的其他成员送到山中的队伍里,平时本就不认识什么医生。
突然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任委员……”
忽然,玉秀忍不住开口了:
“我倒是认识一个外科医生,他原来是在东北的大医院里面工作的,医术很不错。
现在,他就住在我家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小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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