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是云姝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更像是在跟季寒舟开玩笑。
季寒舟毫不避讳周围异样的眼光,伸手掐了一下云姝怀中宝儿的小脸。
宝儿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季寒舟心中微动,朝宝儿伸手:“要不要我抱抱?”
宝儿这个时候显得比季寒舟这个当爹的靠谱得多,趴在云姝怀里摇摇头。
云姝脸上笑着,字句从唇齿间吐出来,蕴含着警告:“这是在外面,你最好收敛一点。”
季寒舟根本不带怕的,伸甚至在捏完宝儿小脸之后,亲昵地帮云姝拢了一下外衣:“别着凉。”
要不是现在周围都是朝臣,云姝肯定忍不住不顾形象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艳阳高照的天气,着什么凉啊!
但很明显,季寒舟的目的达到了,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有几个欲言又止的。
那表情云姝读懂了,是在说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有必要出来这样秀给别人看么?
云姝觉得脸有点热。
季寒舟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抛开心思各异的朝臣不提,季寒舟时间选得很恰当,他们不过在城门外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先去打探的护卫来报,闵梁使团还有一炷香时间就到了。
季寒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严肃冷峻。
云姝许久不见这样严肃的,冷着脸的季寒舟,一时间竟然还有一些不习惯。
而云姝想到很快就会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闵梁公主,不自觉地也挺直了腰背。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心里那种奇怪的胜负欲在作祟。
总觉得,不能给人比下去了。
季寒舟斜眼看到云姝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也忍不住乐了。
他面皮上绷得很好,还是严肃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
云姝在意他呢,这胜负欲都上来了,想当初,他一口气带回去三个女人,也没能让云姝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突然觉得,要是抛开两国即将兵戎相见的紧张气氛不谈,这闵梁公主的到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就在两人各自揣着小九九的时候,闵梁使团已经到了。
大老远,云姝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云姝他们所站的位置迎着太阳,云姝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到那背着光的人群之中,打头的一人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持马鞭,带着队伍前行。
云姝被那光刺得眼睛酸涩,直到队伍走到近前,才惊讶地发现,带队的不是随行保护的武官,而是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
云姝几乎立马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闵梁公主呼延塞雅。
云姝有些惊讶。
早就听季寒舟说这位塞雅公主性格飒爽,舞刀弄枪不输男子,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出行外国的使团里,她竟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独自骑马在前。
云姝心中暗叹,真是好有个性的一位公主。
骏马行至近前,季寒舟还没上去打招呼,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声传来,云姝就感觉脸边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扫过,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身旁的季寒舟来的。
下一秒,季寒舟反手一抓,握住疾驰而来的黑色马鞭,顺势往前一扯——
马背上的呼延塞雅身形不稳,但她并不慌张,而是一个用力,顺着马鞭那头的拉力翻身下马,稳稳落地,而后一个收势,鞭子重新缠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也是这时,云姝才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马鞭,而是一根黑金软鞭,上头隐约还能看到暗黑色的锋利倒刺,而呼延塞雅的手腕上,缠着金属的护腕。
此刻,那黑金鞭子紧紧缠在她的手腕上,呼延塞雅朝着这边一扬眉头:“好久不见。”
季寒舟神色不虞:“这是公主到别人家做客的规矩?”
呼延塞雅长得十分英气,闻言爽朗一笑:“哈哈,我就是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直到这时,她终于舍得分了一点目光给云姝和她怀中的孩子,接着眉毛又是一挑:“我听说你在大邺整日沉溺那情情爱爱的,我怕你玩物丧志。”
此话一出,季寒舟脸色一黑。
云姝则是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原以为是个大大咧咧没脑子的,看来是她小看了人家。
这伶牙俐齿的,精明着呢。
云姝忍不住看了一眼季寒舟的脸,就见他之前的面无表情,已经变成了面寒如铁。
呼延塞雅一个“玩物丧志”,是在说云姝这个话题中心的女人,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把云姝说作了一个物件儿,一句“玩物丧志”,说得云姝在季寒舟这里毫不值钱,甚至连人都不算。
也怪不得季寒舟脸色难看成那样。
没等季寒舟说话,云姝突然把宝儿放到了一旁鸢儿的怀中。
鸢儿也正在生气呢,冷不防被塞了个孩子在怀里,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云姝身上。
只见云姝没有看呼延塞雅,而是抬手,轻轻帮季寒舟整理刚刚因为抵挡鞭子而乱掉的衣服。
“多大人了,一点儿都不稳重。有什么事,让护卫挡一下就是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亲自出手,多掉价。”
末了,抬眼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初一。
初一心领神会,“属下护主不利,王妃恕罪!”
季寒舟心里那股气儿,一下就顺了。
一来,是云姝这亲昵的动作,在宣誓主权,让他十分开心。
二来,是云姝轻飘飘两句话,把那呼延塞雅说成了掉价的阿猫阿狗,嘴还挺毒。
云姝整理完了季寒舟的衣服,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呼延塞雅,好奇地问季寒舟:“早就听闻闵梁女子豪爽,多好武功,不输男子,没想到竟然连使团领队都是女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呼延塞雅刚刚被云姝那几句说得火冒三丈,还没发作,又听到云姝睁眼说瞎话,说她是什么领队,顿时更加不爽起来。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呼延塞雅!都说大邺女子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果然名不虚传,揣着明白你装什么糊涂!”
云姝冷冷瞧她一眼:“是么,我也没想到以豪爽出名的闵梁公主,开口第一句话就跟后宅怨妇似的,我差点以为是世子家中的什么小心眼儿妾室跑到闵梁使团里去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抱歉啊公主,是我有眼不是泰山了。”
“你!”
呼延塞雅是个暴脾气,瞬间就想抽鞭子,季寒舟直接挡在了云姝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你还想重温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成?”
不知道的,以为季寒舟是在回味过去,只有云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呼延塞雅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云姝捂着唇,“没什么,想起你们的初遇了。”
呼延塞雅和季寒舟的初遇,就是被季寒舟痛揍一顿,又丢回了闵梁去。
呼延塞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季寒舟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云姝!
眼看普普通通的言语机锋,很快就要演变成刀剑相向,一旁的朝臣终于有机会插进话来:“世子,公主,您看外头这大太阳的,陛下还在宫中等候,要不咱们先进宫在说?”
呼延塞雅闻言,哼了一声,收回鞭子往前走:“走!”
她往前几步,突然停住,回头盯着云姝:“你是老西南王的遗孀吧?你跟着世子出来迎接我算怎么回事?合规矩么?”
呼延塞雅本意是想用两人的关系刺一下云姝,殊不知云姝对这个早就已经免疫了。
她坦然地点点头:“是啊,我是老王爷遗孀。这不是觉得公主身份尊贵,光世子一个不够郑重么?我代表死去的老王爷,也迎接迎接你。他活着的时候就仰慕公主的英姿了,今日我替他一看,果然气度不凡啊!晚上万一他托梦来问,我一定多夸您几句。”
谁想要一个死人的惦记啊?
呼延塞雅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死者为大,他还能说死人的坏话不成?
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憋着一肚子气进宫去了。
季寒舟跟在后头,偷偷跟云姝耳语:“你什么时候修炼的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啧啧啧,她那脸色瞧着,比当初被我打了一顿还难看。”
云姝幽幽看了季寒舟一眼:“当然了,今天她是纯粹在我这儿吃瘪,至于当初你是觉得打了人一顿,说不定人家是乐在其中,回味无穷呢?世子啊,好一朵痴情桃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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