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小飞鸡被林望霸占,玩得不亦乐乎,云箬在山林里找药草,一天起码能接到三四次飞鸡传讯,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山里的风凉不凉,有没有找到新品种的药草,回家的时候记得折她喜欢的霁雪枝。
林望注灵刚好够小鸡找到云箬,云箬送回去会把灵力注满,林望玩得更没有负担了,有时候还掺着两段语音,江北山也来凑热闹,问云箬晚饭想不想吃雪薯小糕点,他可以试着做。
云箬简直不懂他们,非要等她出门才问吗,早上怎么不问?
她给“传呼鸡”注满灵力,飞回去传递自己的答案:“好的,吃。”
再次飞回来就是江北山兴奋的声音:“哇这个真的太好玩啦,那我做糕点了!”
还有林望被录进去的半截话:“等回来之后飞阿夜屋里,问他……”
云箬不用想都猜得到传呼鸡接下来的命运,一定会被烦不胜烦的百里夜扣在自己屋里,晚上回去再还给她。
这样的日子有时候给云箬一种错觉,好像她可以在闲云宗一直住下去,哪怕以后去了学院,她也可以时不时回宗门看大家,这里永远会有她的一席之地,毕竟她在这里拥有了很多自己的东西,百里夜送的小鸡,纪月辞给她酿的酒,林望专门给她做的各种驱虫解毒的小药丸,还有江北山的私房定制菜。
真奇妙,她曾经在那个寄养的家里没有这样的感觉,在玄阳宗的时候也没有,却在这个农家小院一样的地方找到了一种类似于“家”的感觉。
云箬很珍惜。
这天她出门找药草,还没到中午就接到了小鸡传来的讯息,很简短。
百里夜的声音有些严肃:“云箬,速归。”
当时她正在采一株山涧崖边的药草,纪月辞跟她说过这是很难得遇上的品种,她费了些功夫,总算有惊无险的拿到了,刚好收到讯息,一路牵着大黄赶回去,却发现自己的包裹被打包好放在正厅桌上,上位坐着一位面容肃穆的男人,是闲云宗的宗主,百里夜他们的师父,万知闲,结束游历回来了。
他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云箬离开。
“我闲云宗虽然是个小宗门,但也有规矩,不是我宗门弟子,不可入我宗门半步。”
万知闲看面相就是那种不好惹的性格,敛着眉坐在上位不像个宗门门主,反而更像个山大王,如果胡勇在,他们倒是可以比一比谁的胡子更粗犷。
云箬想了想:“可我已经住了近两月了。”
“对啊。”万知闲眼睛一瞪,“你也知道你已算是破例了?还不尽早离开!”
“既然已经破例,能不能就再收留我一段时间,学院明年开学我就离开。”云箬不卑不亢,努力争取留下来,“我会帮忙干活,不是白住在这里的。”
万知闲被她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嘿呀你个小兔崽子,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不是,我让你立即离开,别跟我讨价还价,谁带你进来的我之后再审,谁也别想逃避责罚!”
云箬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万知闲主意已定,并不是想要看看她这个外来人员,考验一下人品或者她想留的决心,而是真的在给她下逐客令。
人家宗主都说话了,她也不好强留。
可是她的推介信怎么办。
林望和纪月辞都在厅中,一直没讲话。
江北山大概在厨房里忙着给他师父做菜,毕竟第一天回来,应该会办接风洗尘宴。
百里夜不在。
云箬这时候也不好提推介信的事,万宗主好像不太待见学院,开口就是破学院,要是让他知道百里夜替他答应写推介信,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挨罚。
万知闲一看就是个严师,骂人很厉害那种。
她上前打开自己的包裹,她放在纪月辞屋里的东西一样没漏,胡勇给她准备的,以及到了宗门后大家给她做的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只能传讯的小鸡。
算了,那本来也不是她的,百里夜费尽心力做出来,就留在宗门好了。
云箬把行李系在肩上,好大一包,认真地给万知闲鞠了个躬:“万宗主,这段时间多谢贵宗门弟子收留和照顾,既然如此,那我就离开了。”
“快走快走。”万知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掌。
她起身要走,林望站出来拦下了她。
“师父,让她留到明年……”
“有你说话的份吗?”万知闲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谁把她带回来的,百里夜已经去跪着了,怎么你要去陪他?”
林望吸了口气:“阿夜被罚跪了?”
万知闲哼一声:“你也可以去,他屋子里宽敞得很,再跪一个你绰绰有余。”
林望闭嘴站回去了。
纪月辞也开了口:“师父,云箬她和我住一间屋子,我都没说什么呢,又不影响你老人家,你刚刚喝的茶还是她采回来的药草泡的。”
万知闲看了看手里刚端起来的茶盏,板着脸放了回去:“你让她和你住?”
纪月辞点点头。
万知闲冷笑道:“那我就更要赶她走了,喂,你,怎么还不走?等我徒儿给你求情呢?做梦!”
纪月辞抱歉的看了一眼云箬。
云箬回了她一个笑,背着包裹转身走了。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上的弦月已经升了起来,青色天光渐渐隐没,小院笼罩在暮色中。
大黄以为云箬要出门去散步,摇着尾巴跟了过来,云箬摸了摸它的头,它发现不是要出去,屁颠屁颠又回去鸡圈前趴下打盹了。
云箬站在院子中,把这里的景色最后又看了一遍。
在北州城她有一个很破旧的“家”,走的时候她没有多留恋,毕竟只住了一个多月,可她在闲云宗也只住了近两月的时间,走的时候却有种猝不及防的伤感。
她把找到的那株药草放在纪月辞的窗台上,白玉小瓶里的水倒掉换上新的,把最后一支霁雪枝插了进去。
起码,留下那么一点点属于她的痕迹。
以后她大概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也不会再和闲云宗的人有关系,她也不能回北州城,不然胡勇肯定要帮她找宗门要推介信,说不定还会为此花上更多灵石。
她得自己想办法。
今晚就先去山下的城镇住一晚,想想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
在闲云宗的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听林望和百里夜讲起过这附近的宗门,虽然离得远,但总不至于完全没有头绪,她可以都上门去试一试,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下山的路她走了无数次,平时不是有大黄在旁边,就是和林望或者百里夜一起,这次只剩她一个人,难免有些过于安静。
云箬把玉石小鸡拿了出来,这个没有刻阵法,不会飞也不会传音,云箬点点它小脑袋上的鲜红冠羽:“只有你陪着我啦。”
她手掌动了动,小鸡也跟着动了动,就像点了点头。
云箬走的慢吞吞的,一个是对前路有些茫然,一个是对于离开这件事依旧还有些没缓过神。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她快走到城镇了才想起来都没有和纪月辞他们好好道个别,闲云宗的宗门虽然又小又破,但万知闲浑身都是大宗门宗主的气势,盛气凌人唯我独尊,他一开口,弟子们都不敢说话。
她就这么走了,其他人不会被罚吧?
百里夜好像被罚跪了?
……完全想象不出来他被罚跪的样子,怎么办有些担心。
云箬有的没的想了一通,进了城镇只想赶快找个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路边有人叫她都没有听到,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对方一把拽住了胳膊才停下来。
“喂,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反应。”那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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