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难,萧珺甚至没怎么思索便回答:“唔,大约是因为我天生聪明,我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我看不透的把戏,也没有我解决不了的诡计。”说到这里,萧珺扬扬眉,说:“且与犯人斗智斗勇,其乐无穷,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萧珺的回答,霍青竹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萧珺问。
“我不知道你们读书人管这个叫什么……”霍青竹犹犹豫豫道:“但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有‘剑心’……”说到这里,霍青竹脑中灵光一闪,“你是不是……也是被家里人撵出来寻找剑心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萧珺嗤笑,不想再跟霍青竹掰扯这些,转而说道:“我对武学不算了解,但……你在书院里真的能寻到你所谓的‘剑心’?”
“来书院只是想赚些盘缠。”霍青竹叹了口气,说:“如今事情解决,我也该继续上路。此地离玄金山庄不远,我打算上门挑战。”
“去吧。”萧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复又看向面前卷宗,随意道:“小心别被人打死了。”
“我的功夫才没那么差!”霍青竹哼哼一声,然后又叮嘱,“裴大人,你要是遇到麻烦了,可千万记得来找我帮忙,好让我还你人情啊!”
“嗯嗯,知道了,我到时定会寻你。”萧珺头也不抬地应付。
得了许诺,钱袋里也有了盘缠,霍青竹心满意足地离开。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萧珺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霍青竹离开的方向……
姓霍,武功高,来自北境,还那么蠢……
这家伙……所姓的‘霍’,总不会真的是镇北国公的那个‘霍’吧……
走了好,赶紧走,最好永远都不要见。
萧珺晃晃脑袋,然后继续低头整理文书。
大理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其下官员若经手案件,需得问询和记录案犯行凶前和行凶时的所思所想,像是这种有预谋的杀人大案,则更是要记录清楚凶手的心之所思,最后拿回大理寺,由大理寺丞整理归档。
萧珺现在只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主簿,一切自然是要按照规矩来。且这种事情前几年她跟着大理寺卿查案时,也没少做。
她那兄长向来喜欢为难她,特权一点儿没有不说,麻烦事还一大堆。
萧珺啧了一声,屈尊去到了县衙大牢,提审梁柏苏,却不成想在那里碰了个壁。
梁柏苏面对着牢窗,拿后背对着萧珺,不论萧珺怎么说,他都不言不语,一声不吭。
他已然认罪画押,萧珺也不能上刑逼他开口。回想起当日在书院,他唯有二次面色有变,一次是因为提及了他的父亲,而另一次,则是因着山长的痛心长叹。
他阿爹怕是找不到了,萧珺略加思索,打算把山长请来,帮她撬开梁柏苏的嘴。
第二日一早,萧珺又回到栾川书院,前往山长的居所。
路过花园时,萧珺看到有几个学子将贾文彬围住嘲笑。
大家都是读书人,倒是无人动手动脚,只是言语如刀,刀刀刺骨。
“贾文彬,你与梁柏泽私会之时,究竟是何人雌伏啊?”一人大笑着问。
“这还用问,自然是贾文彬咯。”
“那也未必,说不定梁柏泽有什么怪癖也未可知啊……”另一人调笑。
“贾文彬,梁柏泽都对你做过什么?说来听听啊。”
眼见着话越说越难听,萧珺皱了皱眉,想要制止,却被人抢了先。
“住手!”不远处,甄月月一鞭子甩过来,将那几个欺负人的学子打退了半步。
“男人婆你干什么!”被打中手臂的人捂着胳膊,愤怒吼道。
“春闱在即,有精力在这里欺负人,不如好好温书,才不至于脑袋空空,什么都写不出来。”甄月月走上前,挡在贾文彬前面,冷哼,“徐修杰都已经在准备启程去长安备考,你却还在这里欺负人,你们这是打算直接放弃本届科考了吗?”
“你要帮贾文彬解围?”另一个学子惊讶,说:“你忘了就是因为他不肯说实话才让你被冤枉吗?”
“冤枉我的是你们这群蠢货!”甄月月不屑道:“如今欺负人的也是你们这群蠢货。”
甄月月野蛮惯了,功夫又好,几个学子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多……多谢。”贾文彬垂着头,磕磕绊绊道谢。
“贾文彬,你靠着自己抄书打杂留在书院读书,堂堂正正,不亏欠任何人,何必畏畏缩缩到处矮人一头?”甄月月看着贾文彬,恨铁不成钢。
“在下……”贾文彬满脸羞愧。他因为钱财而屈服于梁柏泽,本已令人令己不齿,如今此事又被众人所知……若非他懦弱到不敢自尽……
贾文彬无言为自己辩解,只得再次深深一礼,然后仓皇而去。
甄月月一看贾文彬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气闷。
可毕竟那是他自己的事,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独自留在原地生闷气,片刻后,甄月月若有所觉,抬眼看去,见到了站在廊下的萧珺,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自己已经被发现,萧珺便顺势走上前,到了甄月月身边,
“裴大人。”甄月月行礼。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想起之前的发现,萧珺开口。
“裴大人请讲。”
“按照你之前所说,你回舍房取皂角的途中,应当会碰到徐修杰才对。”萧珺毫不意外地看到甄月月瞬间僵住的脸,继续道:“为何你却只字不提?”
“他……虽然骄傲地像个大公鸡,但绝对不会残忍杀害同窗。”甄月月道:“无关紧要的事,我不想说出来为大人增加困扰。”
“是不是困扰,该是本官说了算吧。”萧珺好笑地问:“当日你们不仅仅是遇见那么简单吧。”
“确实。”反正现在真凶已经找到,甄月月也不再隐瞒,将遇见徐修杰的事情告诉了萧珺。
那日,徐修杰一见到她就与她炫耀徐氏在长安的地位和门路。还假模假样地以施舍语气对她说,可以看在同窗一场的份儿上,带她一同去长安。有了他们徐氏的引荐,她也不至于因为没有门路而寸步难行。
“嗤,谁稀罕他们徐氏的引荐,我可不想以后都低他一头。以为我是他那些跟班吗?”甄月月道。
“啧。”
萧珺忽然想起她问讯时,徐修杰一听到她提起甄月月就坐直了身子,还有那斩钉截铁说甄月月不会杀人的语气,只觉得一阵阵牙疼。
阿爹说的不错,这个年龄的男子,都蠢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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