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她不吭声,又说道:“就常富的兄弟,住你们隔壁的常贵,你看他人如何?”
两人并没有接触几次,杜巧娘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徐氏只当她不愿:“妹子你别急着推拒,且听我把说完。”
“家里这些人,就指着应和大侄子一个壮劳力,哪是能行?虽然有门手艺,但他现在伤着,几个月没法做活。”
“看你们吃喝都省着,想必手中银子紧张,大人可以吃苦受累,小娃不能长时间饿肚子,会把身子饿坏的。”
杜巧娘心中是认同这话的,轻点头叹一声。
徐氏又道:“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日子长着呢,一直守寡多可怜,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岂不更好。”
“再说总得为以后打算,说句不好听的,你就喜月这一个亲闺女,人老惹人嫌,继子跟亲生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还年轻,常贵也年轻,说不定还能生个依靠出来。”
徐氏拉着她的手:“我虽是常贵的嫂子,但也同情你的遭遇,能走一步,何不再走一步,还有半辈子光阴呢。”
猛的听这些话,杜巧娘心头一头乱。
徐氏也不催着她答应:“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答复。”
杜巧娘从回屋,就躺在草帘子上一言不发。
喜月感觉不对,问她徐氏说了什么?
这种话她哪好意思对闺女说,只道没什么。
“我是你闺女,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拿拿主意。”
总不能娘的亲事要闺女拿主意,杜巧娘闭上眼:“累了,睡吧。”
话毕任喜月再怎么问,也不肯吐一个字出来。
徐氏的话令她心乱如麻,半点睡意都没有。
杨长山过世后,她没想过再嫁,对养老送终之事,倒是想过。
若是以后杨应和不耐烦伺候,她就投河或是找根绳子上吊,总之不成为他们的累赘。
年纪轻轻就守寡,要问她心里苦不苦,最开始她是怨恨过老天不公的。
当初被逼着无奈嫁给杨长山,她心里就很大的怨气,年华正好嫁与人当后娘,怎会甘心。
杨长山就是知道她心中委屈,才对她多有纵容娇养着,事事都顺着她的意。
生下喜月,她的不甘散去不少,想着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慢慢的对温和、善解人意的杨长山生出两分情意。
再加上杨应和懂事,也不难为她。
老夫少妻,虽年纪有些差距,日子却是过的比寻常夫妻舒心的多。
原以为两人会相伴终老,谁知一场急病要了杨长山的命。
杨长山过世时,她哭的死去活来,怨恨上天不公。
只想把喜月养大,再找个好人家嫁去,她自己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没想过再嫁人的事。
这会子徐氏那些话,不停在她心里转悠,有些犹豫。
她不是对宋常贵有想法,只是心疼杨应和,要养这么大一家子。
家里本就余钱不多,他又受了伤,几个月不能做活。
徐氏有句话说的对,大人能吃苦挨饿,但小娃不行。
石头和阿圆虽不是她亲生孙子孙女,但打小抱到大的。
被叫这些年阿奶,早就把他们当亲生的看待。
还有喜月、欢儿,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见天吃不饱,眼窝子都要凹下去。
左右就是搬去隔壁过日子,能给应和减轻负担,也是好事。
至于生儿子的事,她是不想的,和杨长山十年只有一个喜月。
这么大年纪,已经不抱什么幻想。
再者有个儿子,也不一定就能养老。
还要看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变数太多,真没必要。
思量半夜,她已经同意大半。
只是难下决心。
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宋常贵真正为人。
又叹她这一生,怎么都是当后娘的命?
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
次日里,她面色如常,喜月的目光却来回在她脸上打量。
她几次险些招架不住,差点吐露了出来。
闺女比她想象的还要有主意,但她还是个孩子啊。
若是再大一些,也就愿意说给她听了。
洗着衣裳发呆,不知徐氏何时过来蹲在她身边。
在大石上捶着衣裳问她:“妹子,你想的怎么样?”
杜巧娘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徐氏又劝:“常贵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话不多,人却老实本分,也勤快。”
“地里活能做,灶上的活也能支把手,还有一门竹编的手艺。”
“以前不是没有人相中他,不瞒你说,为了青成才一直单着。”
杜巧娘就是想着他有手艺能做活,才有些想法。
好奇问:“他媳妇是怎么过世的?”
徐氏叹一声:“生青成时难产,伤了身子,熬一年多就走了。”
杜巧娘跟着叹息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才一岁,当娘的多舍不得哟。”
“谁说不是呢,快不行的时候死命抓着我的手,哭着哀求我多照顾些青成,咱都是当娘的人,最明白这感受。”
迟疑着,杜巧娘又问:“那他们夫妻…感情好吗?”
徐氏洗衣裳的手停住,望着她说:“妹子,我也不瞒你,少年夫妻自然是好过,后来也不差,毕竟家中日子好过,不用为柴米油盐吵嘴。”
“常贵是个好性的,青成娘也知理,两人没怎么闹过红脸。”
杜巧娘就道:“若是没那些意外,他们定是能恩爱一辈子。”
可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事事尽如意,常多意外。
徐氏再问杜巧娘意见,她就道:“我回去和应和、春兰商量一下。”
这也是应当的,徐氏就没有多说什么。
回去晾完衣裳,杜巧娘想进屋找应和说这事,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春兰从后院过来,见她发愣,以为她是人不舒服,关切上前问:“娘,咋了?”
杜巧娘打量她,黑瘦了许多,心一横叫她进屋说话。
来到西间里,杜巧娘几个深呼吸,才说出徐氏那些话。
她一个长辈,与小辈说这些,还有些难为情。
“我不是对他人有意,确实能帮到家里,要应和你一个人养家,真是太难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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