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走时,那小婢女问:“何时来卖糕?”
“初十以后吧。”
农人常年不得闲,也就过年时清闲一阵。
习俗有不能太早做活之说,预示这一年又是劳碌命。
虽知遵从这个并无改命的机会,世人还是习惯依着风俗规矩行事。
显然小婢女也知道这种说法,并未多说什么。
喜月转身要走,那小婢女也没多留,扭身朝大宅里去。
走远,兰草问:“你们卖糕认识的?”
“嗯。”
“听人说大宅里的小婢女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不拿正眼看人,这个看着不一样呢。”
桂珍小声道:“总会有好有坏,怎么可能会人人都一样。”
兰草去年元宵节来看花灯,与一个穿绸的小婢女不小心碰了下 ,就被骂一顿。
这事都快一年过去,说起来她还是很生气:
“不过就是个小婢女,说出来还不如咱农人,也不知道有啥可高傲的,高贵的是他们主家,又不是他们。”
“狗仗人势。”
欢儿生出同感:“上回我和喜月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被人撵着朝两边站,说话可难听了,说我们不长眼。”
她两人说起这事,倒是同仇敌忾。
闲话着把四处都逛一遍,跟宋大郎他们打一声招呼,几人先回了。
回去后赵春兰问好玩吗?
喜月逗着阿圆说:“也就那样,人不少。”
“听人说十五那边有花灯,到时让大哥带着嫂子一起去看看吧。”
杨应和一口应下:“成啊,到时家里人一起去。”
喜月是必须要去的,她想去卖糕。
若不是怕杜巧娘拦着,今初一都想去卖,那么多人总会有几个生意。
年初二回娘家,又让身在异乡的婆媳俩互相感慨好几句。
一朝回乡,亲人四散,不用四处拜年,过年都冷清起来。
以往除外祖家,喜月都不爱去拜年,今年不用拜,倒惦记上了。
就叹人也真是奇怪,拥有的时候嫌弃,失去又怀念。
永远不知足。
帮着杜巧娘忙些灶下的活,宋腊梅也就携李庆有来走娘家了。
青成一早就等在家里,都没去村里玩,一见她就扑上去。
迫不及待分享杜巧娘有身孕的好消息:“大姐,我又要当哥哥了。”
他说的不清不楚,宋腊梅还当艳红嫂子又有身孕了。
却不想竟是杜巧娘有了身孕。
忙进去灶下:“我来帮娘干活,怎么没去和我说一声。”
杜巧娘想到她都没怀,自己先怀上了,还有些难为情:“也就前两天才刚知道。”
宋腊梅高兴之余,又想到青成,但看他样子还挺高兴的。
喜月怕她担心,主动说出那日之事:“哭过一场,怕娘不喜他,我们给劝好了。”
“谢谢你们。”
宋腊梅说的真心实意:“以后还得要娘多包容点,村里人以后必是会逗弄他,虽是无心,他个小孩子难免会往心里去,生出别的想法。”
嘴巴生在别人身上,这种事很难避免。
要说多坏的心思也没有,就是喜欢逗小娃玩。
殊不知小娃也会因此难过。
若真理论起来,又会说只是玩笑话。
杜巧娘能理解她长姐似母的心,道:“你莫要多操心,我们会多注意的。”
“你也放心,青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人心是肉长的,他一个小娃我也不会去苛待。”
相处这些时日,她的话宋腊梅是信的,感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谢话说了好几遍。
这话便不再提,杜巧娘说起她和李庆有:“你们年轻容易怀身子,你多注意着月事,别像娘怀了都不知道。”
听她关心之语,犹如亲娘一般,宋腊梅暖心之至。
宋大爷只得一个儿子,没亲戚要走动,宋常贵就把他们喊来一起吃饭。
热闹的聚一场,下半晌天不早,宋腊梅才回镇上。
回到李家,李庆有三个姐姐已走,他嘴快的把杜巧娘有孕一事说了出来。
李婆子便盯着儿媳妇宋腊梅的肚子,眼神热切:“你啥时候能怀一个娘才高兴。”
宋腊梅羞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过门一个月了,你咋还这么害羞,成亲生子都是女人必经之事,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李婆子一辈子风风火火惯了,实在不习惯她三句话就红脸。
听出她话中有些嫌弃,宋腊梅心中不免难受,强撑着笑:“我就这个性子,以后会多跟娘学学。”
李应有倒是知道维护她:“一个人一个性子,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
才是新婚,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是看宋腊梅哪哪都好,哪哪都稀罕。
还不想那么快就让她怀孩子。
到时娘定要拘着他不许闹媳妇。
男女之事,他还没过瘾呢。
李婆子正要说什么,他突然大喊一声:“糟了。”
先前给管事们送的云片糕,那日喜月来送糕,两边都忙着就没算钱。
这忙到年底,就想着初二带过去。
两人今是去了,这钱忘记给了,还在他荷包里。
李婆子就责怪他做事不牢靠:“得亏是自家人,若不然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说咱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赖银子。”
宋腊梅笑着接话:“一家人,不要紧,改天我送去说一声就好。”
李庆有笑嘻嘻:“还是媳妇好,岳父岳母也好,不像娘净要骂我。”
李婆子直接一个白眼过来:“小没良心的,吃人家两顿饭就念着好,我把你养活这么大还成罪过了。”
“罪不罪过的那是你说的,反正比咱家待着舒坦。”
“那你跟她去那边过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看到婆母有点生气,宋腊梅忙替他赔不是。
李庆有还在笑嘻嘻:“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干嘛要赔不是?”
李婆子倒真生出怒火,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还拿她和岳家比。
这有得比吗?
人家会像她这样真心对他?
还不是冲着闺女的面上才对他客气,真是不知所谓。
分不清好赖。
他们两个亲母子,吵过闹过就算,宋腊梅夹在中间,只觉一个难受。
偏偏有苦还难言。
时时生出还是在家好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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