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爹来的早,挪出一小块地方让喜月摆糕,没多大一会欢儿忙完过来接替她守摊子。
宋常贵在集北的牲口市看中一头两岁还没成年的小毛驴,牙口、毛色、体型看着都很满意,正由张中人两边说和着议价。
那老汉开口要五两,磨了一会少于四两五钱不卖。
成年毛驴的价钱大致在四两到六两之间,他这要价明显偏高。
喜月在旁边听几句,发现这中人并没有诚心帮着讲价,把宋常贵叫去一旁。
要他与中人说,自家只准备出四两,由他讲价若是低于四两多出来的都算他的好处。
中人做成一单买卖,帮着写契书顶多得十几二十个钱,闻言果然开始帮着挑毛病讲价钱。
他就是做这个买卖的,说起来头头是道,老汉无奈点头同意让价。
张中人笑呵呵把老汉拉到一旁说价钱。
既然答应给他利钱,喜月也不在意他能讲掉多少钱。
过后看他殷切的张罗写契书,赚的钱应该让他很满意。
宋常贵也很满意,这个价他觉得十分值,笑着牵驴回去。
家里添牲口是喜事,不光能帮着做活,也寓意这个家越过越兴旺。
他昂首挺胸进村,见人就让帮着看一看这驴买的值不值。
还真有老翁帮着看,看完就道值。
即使不会看的,也不会说扫兴的话,多是夸他牲口都用上了,日子越过越好。
一路显摆着进家门,宋常贵当即就要试一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具套上,又拿布条蒙上毛驴的眼,赶着让它动起来。
毛驴动,磨盘跟着动,他满意的笑起来:“这下子能省力了。”
下晌青成散学,和毛蛋两人过来叫石头一起回村。
喜月问他这一天学的如何,他笑着说还行,就跟着夫子学识字。
他本来想和毛蛋坐一块,一间屋子里只认识他一个,夫子却把他两人调开。
只这一条有些不满。
喜月笑一声:“夫子是防着你们坐在一起说话玩闹。”
青成夸张的比划:“他的戒尺有那么长,谁敢说话?”
初去怕夫子正常,就怕过后混熟了无法无天。
喜月问几句,便放三人走了。
赵春兰跟在后面交代:“直接回村别乱跑,石头你跟着青成也识几个字。”
回到家又被问一遍,做为这个家里唯一的读书人,青成还是有些骄傲的。
大言不惭道:“等我再学几天把你们都教会认字。”
杜巧娘看纸上的字如看天书,摆手道:“我可学不会这东西。”
青成很认真在教:“娘,这个是天,这个是地,你看它们长的不一样。”
半辈子不识字也活过来了,再说女子认字也没什么用,杜巧娘抱着圆月躲开:“娘一看字就头晕。”
宋腊梅笑,倒跟在后面看了一会。
第二日便不用再要人送,喜月看到两人,交代直接去学堂别乱跑,就让他们去了。
年彻底过完,又回到每日做糕卖糕的日子,虽有些枯燥,但看到每日都有进账,喜月心中是满足的。
很快到二十二,大丫出嫁的日子。
喜月身上来了月事,欢儿去集市卖糕。
赵春兰从村里过来,说起大丫出嫁的事连连啧声。
“就一件红褂子是新的,其他全是半旧不新的,挎着小包袱就跟人走了,哪有半点办喜事的样子。”
“听说那户人家是东边靠山的村子,兄弟几个穷的很,她嫁的是大哥都二十二了,家里砸锅卖铁才凑出五两聘银。”
可想而知嫁到这样的人家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亲眼看着闺女跳火坑,当娘的可不就心疼死。
燕子哭成个泪人,差点昏厥过去,村里有闺女的妇人都跟着抹了一把泪。
赵春兰心里也不是滋味,太能理解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又气愤说道:“狗剩和狗蛋也哭的不行,就她那个爹跟没事人一样,让人看着恼火。”
不是自家的事,喜月也爱莫能助,跟着唏嘘感叹几声。
赵春兰话题突然一转说到成云的亲事上面,跟秋菊的侄女都要说定,谁知合婚八字相冲,又要重新说亲事。
八字不合的也有,但是极少数,村中妇人就有阴谋论,莫不是什么人使坏,特意叫张神算这样说的。
喜月挑眉:“不至于吧。”
赵春兰嘁一声:“你个小姑娘不懂,村里妇人心眼子多着呢,成云家那么一大片桃园,卖桃子果脯一年可不少挣,有人眼红使坏也是正常。”
只是这无凭无证的,也没法去说是不是真的有人破坏。
喜月就道:“再合一次婚就知道了,总不会两个都八字相冲,也没人传成云哥八字不祥啊。”
“谁知道呢,且看着吧。”
说是要石头帮忙,也不过递个工具,端个水。
没有玩伴他拉着脸,很是不高兴。
赵春兰说完话往他头上一戳:“摆这脸色给谁看?”
杨应和帮他说话,夸他已经很懂事,又承诺明年就送他去学堂。
他这才高兴起来,脸上有些笑意。
头回来月事,喜月哪哪都别扭,哪哪都不舒坦,再一次感叹若是生成男子就好了。
杜巧娘知道后特意抱着圆月过来,笑她长成个大姑娘,已经不再是小丫头。
喜月并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只觉得以后又多桩麻烦事。
且是很烦很烦的麻烦事。
要不停担心漏到衣裳上,夜里睡觉都睡不好,不敢翻身不敢动。
走路做事也都不方便,一连几天都苦着脸。
快要到月底脸上才有喜色,感觉又重新活过来。
小娃挪窝在娘家多是住天,也有十天半个月的,住满月的很少。
宋腊梅在娘家住了快二十天,过十五后李庆有就很少过去看她,做豆腐是件苦差事,她能理解他每日都很累。
不知道为何自打生下淑惠,她满门心思都扑在娃身上,对他不再像从前依恋。
几天没看到他人,也不觉得思念,甚至觉得轻快。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可又觉得不像夫妻该有的。
一字不曾对外人吐露。
哪怕是杜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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