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后地面稍干,杨应和雇村中壮劳力去山里寻木料。
这回打定主意多寻些木材,少说要好几日时间。
有了先前摔断腿一事,临去前一天夜里赵春兰是千交代万嘱咐,让他只选木,搬搬抬抬要出力的活别再做。
再一个就是要同去的人注意着些,出了事自家是要负责的。
安全之事杨应和本就慎重,挑的都是性子稳妥之人,不敢有一丝马虎。
杨应和不在,狗剩照常过来,跟喜月送糕回来后,做些杂活也没闲着。
头一日安然无事,却不想第二日麻烦登门。
喜月守着铺子,远处笑嘻嘻走过来一男子,径直朝铺里而来。
这人她是认得的,名叫王三,镇上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之徒,偷鸡摸狗可谓臭名远扬。
先前与欢儿在街上叫卖糕时,他曾恬不知耻讨过糕吃。
喜月一见他来,就觉不妙,唤了一声狗剩,让他快回村里叫人。
“石头快去,我留在这帮忙。”
他招呼一声,石头见状不对,拔腿就往外奔。
狗剩不过半大小子,王三是不怕的,就是吃准杨应和不在,才敢过来。
他笑嘻嘻停在铺前,便是被喜月冷脸相待,仍色眯眯盯着她上下打量。
口出无状道:“小丫头越长越水灵,板着脸也惹人疼。”
说着竟欲伸手摸过来,还好喜月给躲开了,没让他碰到。
狗剩抽起身边撑板,狠狠往他手上抽了一下:“大白天的你也敢,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欢儿拎着棍子出来,听到这话怒了:“混账东西,敢来这撒野,当我们好欺负?”
和狗剩两人挥起棍子赶着他走。
王三一副无赖之相,竟也不躲:“你们打呀,动我一下,我就赖在地上不走了。”
“小娘子好生泼辣,不过我也好喜欢。”
欢儿气个半死,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就怕惹出麻烦。
王三更是得意:“小娘子还是心疼我的,不舍得动手。”
抵院门的棍棒足有胳膊粗,喜月冲出铺子,拎着就朝他身上打去。
她这一打不要紧,看院子的小黄急了,扑上去咬住王三的腿不松口。
欢儿和狗剩也动起手,连抽好几棍子。
直打的王三吱哇乱叫。
旁边袁家人闻声出来,边上已经围着好几个路人,看清被打是王三,啐一口骂了句:“活该。”
裤腿上都有血迹渗出来,喜月才把小黄叫回来,对着周围人说:“他污言调戏,我们才打人的。”
王三呼着痛喊冤枉,从怀中摸出一串钱:“我分明是来买糕的,她们胡乱打人,不把王法放眼里。”
心中却道小看了她们,小丫头竟真敢打人,便宜没占到还被狗咬。
不讹上一大笔银子,这件事定没完。
故作惨兮兮道:“哪个好心人帮着报官,要出人命了。”
真有不明就里的人跑着去了。
听要报官狗剩有些慌了,他们真打了人,不会被抓进去吃牢饭吧?
喜月却是不怕:“你分明是来找事的,还敢乱冤枉人,不怕遭报应啊。”
王三咬死来买糕的:“他们是一伙的,自然向着自家说话。”
喜月也不与他争辩,只等官差过来。
自开铺子那天,她就知道迟早会有人来闹事,镇令及镇衙官差底细早摸个清楚,为人多是正派,还是能秉公执法的。
再说,该打点的打点,该讨好的讨好。
一早就有准备,并不怕王三诬告。
官差来的很快,来了两人,一个是方生,一个是原五。
他二人自是熟识王三,心下立有判断必是他来找事。
方生公事公办正要开口询问缘由,原五先开了口,拿刀柄戳了戳王三:“小子,又给我添麻烦,胆子大了?”
王三开口就叫冤:“官差大老爷我哪敢,这回我才是苦主。”
“你看我这腿,哎吆喂,好端端的他们就放狗伤人,这恶犬就该打死,免得再伤人。”
他的话原五半个字都不信:“说说吧,是不是看人家兄长不在起了色心?你的德性我还不清楚,人家好好做生意哪会想要惹事。”
他先开口给这件事定了性,任凭王三百般叫屈,也引不起边上人的同情。
方生与他同僚,熟知他脾性并非这般嫉恶如仇,想来是收了好处。
拿眼去看喜月,小姑娘心思灵活,是把做生意的好手。
石头险些跑掉鞋,一口气跑回村,杜巧娘听有人找麻烦,当即和宋常贵跑着来镇上。
到时双方正争执不下,悄声问明三人都没挨打,放下心来。
与方生打过两回交道,杜巧娘知他为人公正,朝他点头打招呼:“官差大老爷,我们见过的,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可不敢随便欺负人。”
王三就喊道:“感情你们关系近,所以偏着他们。”
原五刀背在他身上敲两下:“敢诬陷我们官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我是头回见他们,见你可就多了,没一回是好事。”
“你就老实交代,是不是调戏人家姑娘了?”
王三狡辩不过,悻悻道:“我就是说了两句,他们也不至于把我伤成这样吧?”
撸裤腿给众人看:“骨头都要露出来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条腿说不定都要废了,总不能白挨这顿打吧。”
腿上两个血窟窿,看着有些可怖,他开口就要一百两。
欢儿嘁一声:“你这条烂命还能值一百两?”
王三却是不管,罗列出一堆费用来:“受伤总得看病,得要药钱,我这受了惊,身子又遭了罪得补补,吃点人参什么的不过份吧。“
“还有耽误我做工的钱,伤过的腿跟好腿还能一样吗?我下半辈子还有好几十年呢,一百两我都没多要。”
郑婆子在旁边接话:“你怎么不说耽误你娶媳妇生儿子,影响你子子孙孙呢,一百两哪够,一百万两也不够啊。”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袁婆子也接话:“倒霉催的,要都像你这样谁还做工啊?找个有钱的主讹一回,够逍遥大半辈子的。”
郑婆子冲左右围观的人说:“赶明我去仙女湖那边挑个腿粗的去碰,就往地上一躺,也要个八百千两的,还累死累活卖什么猪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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