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琪仅七岁，还不太懂事。
脆弱且易怒，可想而知并不讨喜。
学堂里的小娃们大都不喜欢和他玩。
被家里娇纵惯的，他从来没想过态度放软和讨好，反是以硬碰硬的态度对同窗。
刚入学堂的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仅六七岁。
多是不太懂事。
打打闹闹的时候难免挨到碰到。
换别人笑着闹成一团，或是并不在意。
他不是，每次都大声呵斥别人。
甚至有次惹急了，说出一句让我爹拿刀砍死你这样的话。
越是这样，孩子们越是讨厌他。
叫他爱哭鬼，叫他小气包。
还嘲笑他没有娘。
镇上的孩子多多少少从家里大人那听说过方家的事。
每次起争执就会故意提起祝氏不要他。
刺激的方文琪哭着喊打喊杀。
严夫子知道后严厉说教，孩子们不敢光明正大说了，可仍会背后偷偷说。
尤其是与方文琪争执后。
为数不多愿意和方文琪玩的只有石头，还有另一学室的青成和毛蛋。
其实毛蛋也不愿意和他玩，但架不住青成在，勉为其难搭理他。
青成和石头之所以原意和方文琪玩，说实话掺杂着私心。
就是冲他爹的面子，想着与他交好，他爹方生能多照顾着家里铺子。
唐明轩占喜月便宜不成的事，青成知道后很生气。
迁怒唐明强和唐明扬，就想揍他们一顿。
但无缘无故打架，挨训不说，说不得还得激起两家矛盾。
他和石头两个思来想去，想出个计策。
借由方文琪教训唐家的两个小子。
这日方文琪带来一个九连环，终于让他们计划得以实施。
九连环这种玩具，孩子们少见。
尤其是做工精巧，下面还坠着珠儿的。
孩子们自然想摸一摸，玩一玩。
方文琪被他们欺负，自然不肯，道是姑父从州府特意买给他的。
这就要说到方生的妹妹，方芸。
方芸嫁的是倒卖药材的韩松原。
倒卖药材是个赚钱的买卖，加上韩松原为人精明，赚的相当不少。
韩家同是镇上的，离方家并不远。
未说亲前，他就相中方芸。
如愿娶进门后，小两口琴瑟和鸣。
方芸疼侄子。
连带的韩松原这个姑父也相当疼方文琪。
每回从外地跑生意归来，自家孩子有的东西，也会给方文琪一份。
这回韩松原归家就带了这九连环回来。
方文琪存着显摆的心思，特意带到学堂来。
除石头和青成、毛蛋外，谁也不给碰。
孩子们看着眼热，就起了摩擦。
好巧不巧唐明扬提起祝氏不要他。
方文琪肯定要发怒，石头就在旁边架火，道让你爹剁了他。
唐明扬骂石头是狗腿子。
青成继而加入战局。
有心之下，方文琪很容易被激的动了手。
青成和石头借着帮他的名义揍了唐家两兄弟。
一群孩子打架，且脸上还挂了伤，严夫子不得不重罚，才叫了家里大人前来。
说起来，没有一个无辜的，有前因才有后果。
说不清到底该怪谁。
要非得挑一个无辜的出来，那就只能是唐明强了，因为他和方文琪并不在同一个学室。
而是和青成、毛蛋一个学室。
只是打架的时候，被青成扯了出来。
要怪，只能怪他是唐明扬的堂兄弟。
唐明扬说了，就等于整个唐家说的。
小孩子私下说说不打紧，可既然闹出来大人势必要摆出个态度来。
可怜的唐明强莫名被扯到战局挨了一顿揍。
被叫了大人来，又被亲爹拳打脚踢。
可不就委屈的不停掉金豆子。
这会子青成才觉得爹踢的那几脚算轻的。
犹趁大人不备挑着眉挑衅唐家哭着的两兄弟。
这其中掺杂着大人们的恩怨，青成和石头的心思孩子们不懂。
在场的大人们却是心知肚明。
却也不好挑明了讲。
严夫子委婉说了一句莫因大人的事让孩子们不和。
意为冤冤相报何时了。
该教训的教训，该赔不是的赔不是。
严夫子与学生们说，事情过去就算了，以后不得再翻旧账闹事。
这话不光孩子们没听进去，有些大人也没听进去。
不管青成和石头是存着何种心思，方生是感激他们的，至少儿子在学堂有个玩伴，能帮他一把。
并没有怪他们挑事，终归还是孩子。
替家人出气，在情理上可以理解。
出来时，杨应和与宋常贵向方生赔不是，方生摆手不怪罪。
自家孩子性格有问题他是一早就知道的，该是纠正了。
需得和爹娘还有妹子好好谈一回，不能再宠惯下去。
唐茂生和唐茂夫也来赔不是，道孩子有口无心。
方生回一句祸从口出，扯着方文琪走了。
唐茂生没说什么，转而问唐明强痛不痛，他不舍得打，可为了不得罪方生。
不得不动手。
唐明强委屈巴巴点点头，唐茂生哄他去买糖块。
等只剩父子两人，让他以后与唐明扬远着点，别学他没脑子。
唐明强吃着糖块忘了疼，却没忘记爹的话，再碰到这事就躲的远远的。
唐茂夫被方生顶一句，心里不舒坦，劈头给了唐明扬一巴掌。
又道你骂他不会趁四下无人的时候骂，没证据的事他就是告夫子也没用。
非要趁人多的时候留话柄，活该挨打。
就是没长脑子。
骂完这句，他怔住了，突然有些理解他爹唐雄的感受。
心中滋味一言难尽。
先前青成用糕收买村中小娃，宋常贵还没多想什么。
这招借刀杀人，好奇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孩子太不像他了。
宋大海就道：“是像他大伯。”
宋常富能当上里正，心思不简单。
回到铺子，青成和石头没有再挨训。
杨应和让二人不要因为家里的事，刻意和方文琪玩。
更不用刻意讨好他。
喜月也道：“你们喜欢和他玩，就和他玩，不喜欢不用勉强。”
两人被罚写大字，石头把纸摊开，拧着眉头：“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方文琪他心眼不坏的，就是有些爱生气。”
“再说他对我挺好的，上回还偷拿家里的酱牛肉给我们吃。”
青成点点头：“酱的牛肉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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