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连笑嘻嘻回道：“穿外面容易弄脏，套褂子里边。”
折腾着穿好，谁知走两步又开始脱。
喜月紧盯着他，问道：“你这是又做甚？”
程连边回着话边把坎肩脱了重套在褂子外面：“我得让人看看，这是新嫂子给做的。”
喜月笑，欢儿抚额：“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姐对我好，我高兴。”
说罢，咧着嘴得意洋洋去了。
喜月好笑中又觉心酸。
自家逃难时虽吃了苦，却并没有挨过冻。
难以想象又冷又饿的日子，他们是如何熬过去的？
却说程连走到街上，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街上人都识得他，见他身上新衣，笑着打趣问哪来的。
他回答的极骄傲：“新嫂子给做的。”
于是便有人道：“你哥俩真是走了大运，遇上个这么好的姑娘，要过上好日子了。”
程连笑着回他的话：“是走运，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夜里好久都不曾饿醒过了。”
“什么时候嫁进门呐？”
“快了快了。”
……
进到十一月，天变的更冷，考虑雨雪上冻，灶房烤房等年后再建。
也刚好趁此存些银钱。
喜月手中闲钱无几，有些料子钱都是问大哥借的。
石灰、石料还在用，料钱可以拖些时日。
工钱却是拖不得。
还在做工的人不急着用可以晚点算，那些已经做完工的，不好拖太久。
尤其是宋大宝那号人，听说都问了宋叔好几遍。
其他人虽没问过，却也在等着。
工钱都已经算好，总的有十几两。
大嫂生娃吃着药，药钱没少花，倒也能凑出来。
怕有急用钱的时候，想想还是问宋大爷借。
早前打过招呼，他们都有准备着。
喜月拎着牛乳回村，又带了木兰喜欢的山药枣泥糕。
由杜巧娘领着，去问宋大爷借银子。
木兰肚子高耸，已是快要生产，因有赵春兰凶险产子在前。
心里正焦灼，夜里都睡不踏实。
见喜月过来，露出一抹笑，撑着肚子从躺椅起身。
成云紧张护在身侧，道：“慢着慢着，不能太快。”
喜月上前攥住她手：“起来做甚？我又不是外人。”
“坐着坐着，你身子不便，怎么舒坦怎么样来。”
木兰随她扶自己重坐下，笑一声：“大忙人，你咋有空来看我？”
又见杜巧娘跟着来，心下便猜出八九，唤成云去把宋大爷叫回来。
等屋中只剩娘仨，她收了笑，露出苦脸：“我都不敢在成云面前叫苦了，他被我弄的也害怕起来。”
杜巧娘在旁边凳子坐下，劝道：“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太过担忧不好。”
“天下生孩子的多了，朝好地想，有人不咋疼就生下来了。”
“荷花你知道吧，一顿饭时没过就生下来了，轻轻松松。”
生孩子的事喜月不懂，但却知道担心也是无用，还不如放宽心。
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娘和嫂子只是意外，不也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到时早早把石大夫请来，由他坐镇，你就尽管放心生吧。”
这话宋大爷和成云都说过，木兰是忍不住的担心，控制不住的朝凶险上想。
毕竟身边最亲近就是杜巧娘和赵春兰。
她们都遭遇了，她才更害怕。
还有宋腊梅的娘，就是生娃没养好没的。
她是孕妇人不好探赵春兰，之前的惨叫声，还历历在目。
怎叫她不怕？
越是临近心越焦。
有时都恨不得立时生下来，也少受些煎熬。
喜月拉住她的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别怕。”
外面有了脚步声，木兰嗯一声，没再吭声。
宋大爷笑着进来，未等杜巧娘开口，便唤成云进屋拿银子。
喜月发笑：“阿爷，成云哥十五两够了。”
宋大爷笑道：“把准备的都拿出来，也不多就二十两，让你用的宽绰些。”
杜巧娘道谢：“大伯有心，我替喜月谢谢你。”
宋大爷笑：“咱是自家人客气甚，再有需要吭一声，手头上还有一点。”
话毕不再多说这些，说些木兰生孩子的事。
“成云说她担心的夜里都睡不好，咱也没办法，替不了帮不上，你们宽宽她的心，别叫她多想。”
“不好的事不能总叫咱碰上，是不是？”
木兰羞赧，朝成云嗔怪道：“都叫你不要和阿爷说，你又说。”
成云笑：“可不是我主动要说的，阿爷问了我才说。”
把手中银袋子递给喜月，又道：“再说，你以为不说，阿爷就不知道了，他夜里都听到咱俩说话声。”
木兰有些不好意思：“叫阿爷担心了。”
宋大爷笑呵呵的：“我要当太爷爷了，担心也是应该，只是你别多想，身子……。”
话还没说完，木兰眉头皱起，嘶一声。
爷孙俩紧张的盯着她问：“咋啦咋啦？哪不舒坦？”
木兰捂着肚子，一脸凝重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肚子发紧的疼。”
“啊？”
成云惊叫出声：“会不会要生了？”
之前大夫说大概就是十一月，具体日子不知。
这才月初，原想着没这么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作了？
宋大爷道：“快去请石郎中还有稳婆。”
边上只有杜巧娘一个过来人，喊住成云：“别着急，再等等看，要是过一阵还疼，且越来越疼，才是真的要生了。”
成云惊慌失措问木兰：“可还疼？可疼的厉害？”
木兰又是嘶一声：“好像不疼了。”
一惊一乍，险些令成云吓破胆，冷汗都冒出来了。
吃不准她是不是要生，杜巧娘和喜月留下来。
说了好一会的话不见她有反应，起身正准备要走。
她又有反应了：“又开始疼了。”
盯着杜巧娘问：“娘，我这是要生了吗？”
杜巧娘依自己的经验判断，十有八九应是了。
成云撒丫子就往外跑：“我去请郎中和稳婆。”
喜月把银袋子交给杜巧娘收着：“我去把大娘叫过来。”
宋大爷急的团团转，来回走了好几趟，一拍脑袋：“我去烧水，要不要做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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