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五摸鼻子笑笑，冲方生道：“本来是准备去找你，那些话只怕你听腻了，换个人说。”
方生瞥他一眼，想必是刚过完年怕打搅家人，才去找的杨应和。
也不去拆穿，挎刀慢慢走着巡街。
巡到镇东时，看到程英推着烤炉从巷里出来，原五面如寻常迎过去帮着推车。
方生冲程英微微点头，继续朝前走。
不一会原五追过来，自嘲笑了笑：“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了。”
方生眉头微挑，没言语。
原五早习惯他这个样子，也不多说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程连去清乐坊送糕，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穿绸的小丫头。
十三四岁的年纪，下巴微扬，盛气凌人高傲之态。
喜月正给人装糕，瞥到程连殷勤喊着连姑娘，又笑请她进铺里瞧。
那姑娘在铺前打量两眼，方捏着帕子掩鼻走了进来。
喜月笑笑把糕递给面前的大婶，道一声慢走，而后笑着迎上去：“姑娘随便看，咱铺里什么糕都能做。”
说完拿眼去看程连。
程连躲在这姑娘身后，挑挑眉使了眼色，随后笑着请她去看入门柜台放着的更为精致的糕点。
殷勤道：“这都是新鲜刚做出来的，姑娘你瞧这梅花糕，别家可买不到，还能做成别的样子，蒸的烤的你尽管说，没有做不成的。”
姑娘看两眼糕，移开帕子笑了笑：“听说清乐坊也有这些花样，我们姑娘要办梅花宴，请的都是贵家小姐，哪能和那些上不得台面之人用的一样？”
程连不懂做糕，不敢随意接话，看向喜月。
喜月面带笑，说道：“送去清乐坊的多是梅花酥和梅花馅糕，姑娘想要不一样的，可以做梅花团子，梅花茶饼，梅花奶酪冻，只一个梅花馅糕，我也能做出不同，绝不会和清乐坊的一样。”
姑娘轻笑：“到底是给清乐坊送糕的，我再想想吧。”
说罢提裙转身要走。
程连忙道：“食香阁以前也给清乐坊送糕，这不正是说明我家糕做的好吗？”
姑娘脚步稍顿了顿，仍是走了。
程连不免惋惜，这单生意若是做成，不单能挣到银子，于铺子名气也有利。
喜月还不知她是哪家的婢女，就听程连说道：“仙女湖最有权势的要数王家，家族有人在京里当大官，王家小姐要办梅花宴，请的都是那一片的贵女。”
他听扫洒的婆子说了，绞尽脑汁才搭上这连姑娘，没曾想事没办成。
喜月啧一声：“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缘吧。”
站回柜台前，倒好奇他是如何搭上的这关系。
程连嘿嘿笑两声：“她们办宴会总要提前去准备，我就托婆婆当着她的面和别人谈论咱家的糕做的好。”
“这不就把她引来了，只可惜没定下来。”
喜月笑一声问：“你这招怕不是只对她一个人使吧？”
程连又是嘿嘿笑两声：“我许了她们，要是真有人来定糕，会给些好处。”
喜月笑笑：“行，要真做成生意，不光她们有好处，你也有。”
程连高兴，又有些失意，道：“有钱人家的生意可真难做，白费这些功夫。”
喜月年长他几岁，看的开些：“这回不成就下回，酒香不怕巷子深，糕好不怕没名气。”
宋大江过来谈建灶房之事，喜月便把这订糕的事抛在脑后。
将铺子交给宋腊梅看着，随他去后面详谈细节。
因着后面还要建房，灶房和烤房位置不能留的过大。
仔细将地量了，划出待建灶房大小，又撒上草灰，待明日挖地基夯地。
大约用多少材料，请多少人，宋大江一一道来，商量清楚后离去。
欢儿待在灶房半天没出来，做完糕又要忙着做晌午饭，木铺工人加自家人，粗粗算算近十个，活不少。
喜月便与宋腊梅商量，干脆直接请程连做长工，两人也能帮着做些杂活。
宋腊梅自是没意见，喜月说甚只管点头。
只是该开多少工钱？
壮劳力做粗活，一天能挣个二十文，像一般的打杂小伙计。
顶天给开个三百文。
他才十三，这种半大新招的多是一百来文，管顿中饭。
听喜月这样说，宋腊梅道：“开一百文会不会少了点？咱这还沾着亲呢，他要送糕，取牛乳，还要帮着看铺子，活做的可不少。”
喜月思索后道：“一百五十文，逢年过节另有份礼。”
他年纪还小，以后总要慢慢涨些工钱，底价定的过高，以后就不好涨了。
两边都要他做活，工钱如何出，月底盘算过再计。
宋腊梅没意见，回去铺里让程连去找喜月，没去说何事。
程连只当又要叫他跑腿，进去便是问去哪？
喜月是有跑腿的活，不过不是这会。
笑问道：“腊梅姐有没有和你说，要请你做工。”
程连满是惊喜，笑着摇头：“大姐没说，这就请我了？我有正经活做了！”
向来老成的他，此刻显得十分激动。
天老爷，他终于不再是个街头小混混。
他当上伙计了！
咧着嘴，开怀大笑。
喜月笑笑，问：“你都不关心有多少工钱？”
程连一脸期待：“多少？”
喜月笑着回他：“暂且先给你开一百五十文，管中饭，逢年过节另有别的东西。”
程连十分满意，就是一百文他也干。
这远要比他在街上帮人跑腿挣的多。
道一声谢，蹿出去跑到隔壁向程望显摆去了。
“哥，我有正经活做了，一个月挣一百五十文呢。”
“慢着我算一算，咱俩加在一块有四百五十文，一年能挣五两多银子呢。”
“咱不靠别人也能填饱肚子了。”
程连手攥拳，说不出的兴奋。
程望笑着替他高兴，小声交代道：“你可得好好干，不能偷懒，更不许耍奸藏私。”
程连啧一声：“这还用你说，我肯定好好干，不能给嫂子丢脸。”
狗剩在旁边一脸羡慕，他到明年才满三年，才能正经有工钱。
心道一定好好学手艺，争取像程望哥一样，一年涨回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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