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未至,还没等杜巧娘来叫,喜月便醒了。
方点上灯,赵春兰推门而入,笑一声道:“我去煮碗糖水蛋,免得等会上妆再吃花了脸。”
欢儿边穿衣边道:“嫂子我帮你。”
又冲喜月说:“你慢慢穿起来,我去打水过来。”
三两下把衣裳穿上,提着鞋又说道:“外衣先不要穿,弄出褶皱不好看。”
才要出去,杜巧娘进来了。
走过来帮喜月顺两下头发,轻声道:“快穿起来吧,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喜月看出娘不舍,伸手搂抱住她的腰。
杜巧娘笑了笑,伸手圈住她:“都要出嫁的人了,还撒娇。”
喜月搂着她摇晃两下,撒娇道:“嫁不嫁人,我都是娘的闺女。”
杜巧娘笑容有些惆怅,女子这一辈子做闺女最为轻巧。
一想到她嫁到别人家,侍候婆母长辈,再就是生儿育女当娘,生出心疼来。
在喜月脸上摩挲两下,柔声道:“快把衣裳穿上,莫冻到。”
欢儿端着热水进来,喜月便撒了手,开始穿衣。
杜巧娘要出去忙活,将这边交给欢儿。
一碗糖水蛋下肚,秋菊拿着棉线进来帮喜月开面。
嘴里一水的吉祥话,说笑着绞完脸,木兰就拎着妆匣子过来上妆。
喜月扬着头配合,就听秋菊在旁边笑着说:“木兰手艺真不赖,等回头兰草妹子出嫁,也劳烦你给上妆。”
木兰笑着应下:“这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婶子尽管吱声。”
涂口脂前,欢儿出声问:“要不要喝点水,等下再弄花了。”
秋菊接话:“抿两口得了,喝多了要上茅厕麻烦。”
欢儿端水过来,喜月小口吃了两口,便拿开了。
待涂了口脂,秋菊上前梳头,嘴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
念完夸喜月头发养的好,又黑又顺滑。
这便开始梳发髻。
喜月坐着不动任人摆布,坐久的都累的慌。
然而这还不算辛苦的。
发髻梳好,穿上外裙,便不能大动作了。
僵着身子很是累人。
一想到等会还要坐花轿,喜月暗想成亲也忒麻烦了。
青成带着石头阿圆他们拥进来,笑嘻嘻夸一句好看,便摸出串着银珠的红绳,要给喜月系上。
先前欢儿经历一次,倒也不再意外。
喜月笑着伸手,让他系上。
青成心里舍不得姐姐出嫁,手绳系好别过脸,抹了泪。
欢儿把他搂在怀里宽慰:“哭啥?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散学了就能看到二姐三姐。”
青成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能哭,抹掉泪强颜笑了笑。
阿圆笑嘻嘻也摸出一条红绳来,认真的指着上面银珠道:“这是石头哥哥的,这颗是我的,这颗是圆月的,这是淑惠的,还有最后这颗是满儿的。”
“姑姑,你要和姑夫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喜月突觉泪目,抬着头往上瞧,忍了又忍才将眼眶的泪逼去。
为缓和气氛,木兰故作抱怨一声:“你们瞒着我家子昌,不行,子昌也要送。”
欢儿也道一声不行,佯装失落道:“我都没有,哼,羡慕。”
阿圆没想到这一出,面上有些为难。
圆月一副小大人样,说道:“别哭别哭,下回给你补上。”
这语气跟杜巧娘哄娃时一模一样。
众人哄然大笑。
杜巧娘听到了是哭笑不得,哄着几个小娃出去玩,可不兴乱说话。
院中有人喊:“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赵春兰忙道:“快把外衣穿上,还有盖头。”
众人忙给喜月穿衣,木兰紧盯着检查妆容。
不一会就听到敲敲打打的乐音,还有拦门的声音。
宋常富高喊着让对诗,青成脸苦起:“姐夫可是秀才,我哪能难住他?”
院中男人们哈哈大笑,喜月倒有些紧张起来,这就要出门子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既觉得该嫁,又觉得不舍,心情很是复杂。
杜巧娘坐在高位,未语先红了眼眶。
忍泪与葛天冬道:“你要好好待喜月,莫负她。”
又与喜月道:“好好过日子,孝敬婆母长辈,别耍小性子。”
喜月应一声晓得了,跪下叩头。
再然后被赵春兰扶着,趴上大哥的背。
这一幕,杨应和想了很多回,真到这天,满满的不舍。
将喜月背上花轿,冲葛天冬说:“我就把喜月交给你了,希望你敬她爱她,别让她受委屈。”
青成和石头在旁边连连点头,忍不住出声道:“别做负心汉,小心我们饶不了你。”
葛天冬拱手,认真冲他三人道:“我定不会负她。”
轿中喜月听着家人关切之词,再一次泪目。
能被这些家人爱着,真好!
敲敲打打中,一声起轿,花轿摇摇晃晃动起来。
听得村里妇人羡慕的声音:“嫁个秀才郎真好。”
“能干命又好,后半辈子只等享福。”
……
柳寡妇满是羡慕盯着花轿,两相对比,自己命苦的跟黄莲一样。
再望葛天冬笑的意气风发年轻模样,心头揪着痛。
看哪哪都扎眼、扎心,深感人生无望,闭上眼流下两行泪。
燕子站在院门口,亦是一脸羡慕,这是她一辈子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幸福。
心酸的想落泪。
狗剩盯着花轿,想象喜月妆扮后的样子,默默祝福,愿她一辈子都能幸福。
身旁满是恭维声,葛娘子一辈子没有这般扬眉吐气过,儿子中了秀才,又娶了个好儿媳妇。
面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花轿进门,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村里这些妇人,她是不待见的,但人家拿着东西礼钱登门,也不好往外推。
又想着不能委屈喜月,就笑呵呵接了,将喜事办的热热闹闹的。
喜房摆上家具大变样,不再空荡荡,雕花的家具令土屋蓬荜生辉。
喜月坐在花架床上揉腰,从一早上就坐着,坐的她腰酸背痛。
赵春兰见状忙上手替她揉背,又道:“成亲都这样,再熬一熬。”
葛娘子亲自端着吃食进来,放在桌上,笑道:“把喜服除下在屋里走一走,我不让外人进屋,没人会瞧见。”
待她关上门出屋,喜月除去喜服、喜帕,可算能轻快一会。
“也就一辈子一次,不然要累死人。”
木兰听着笑,赵春兰也笑,倒不忘交代:“今儿这日子可不许胡说。”
喜月是有分寸的,抱怨的话都留在了心里。
葛天冬笑着敬众人酒,尤其敬几位夫子时,言语真挚,态度诚恳。
吃了一肚子酒水,他觉得自己醉了。
也确实醉了。
这一天都晕晕乎乎,时时如行在云端。
宾客尽离去,葛天冬回屋,瞧着娇俏的喜月心头是控制不住的悸动。
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成了他的妻。
摇摇晃晃走过去,停在喜月面前,盯着她瞧,满脸笑意。
“你真的好美。”
喜月抿嘴笑,忍着羞意站起来替他宽衣。
还没碰到他人,手就被葛天冬攥住,再接着被拥着抱在怀里。
二人从未有过如此亲密举动,葛天冬激动之情无法言明,身子都颤起。
恨不得将喜月揉进他骨血之中。
这一瞬,他终是明了书上爱之入骨是何意。
想说的很多,万千言语都化作一声满足的喟叹。
喜月任由他紧紧抱着,感受到他强烈的情绪,心中一片欢喜与柔软。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抱了一会,葛天冬终是依依不舍松开了喜月。
声音有些沙哑:“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红烛下,他眼中柔情蜜意化不开,喜月为之心颤。
除去发釵洗漱后上床,烛火灭,便被扯进沾染些许酒气的怀抱。
耳旁声音热烈又急切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心悦于你?”
绵绵情意化作喘气诉说与回应。
【此书完】
文末搁笔,思绪繁杂。
我曾期待过快快完结,真到这一刻,生出很多不舍来。
不舍文里的角色们。
亦不舍看书的你们。
支持的话我说过很多次,这本书里是最后一次。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坚持下去。
爱你们!
最后祝所有亲们,生活事业皆如意,万事顺心。
家庭爱情皆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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