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姐姐,五皇姐她人很好的。”景云和温婉大气,一举一动尽显端庄,“她自小缺乏教导,这般性情也在情理之中。”

    “堂姐,你何必替她说话?”张清菡笑意愈深,“若不是她出生就克死了颖妃娘娘,又带来一年大旱,何至于被送去安平寺十六年?这个灾星,真是晦气!”

    “堂姐你可是盛京的才女,有你在,那五殿下想来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喽。”

    少女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嬉笑声不绝于耳;提早开课的厌倦也毫不留情宣泄而出,完全将萧来仪当成了出气的筏子。

    直到景舒月的书童高声提醒,“五殿下到!”

    满堂的贵女们这才纷纷侧目,看向姗姗来迟的萧来仪。

    今日的她,仍是用一根玉簪简单地簪了发,白色的锦服上仅有几小片浅紫色的祥云图案;肤若凝脂的少女沉静端庄,明艳大气的五官端正精致。

    她步步稳重,眉眼间仿佛带着历经千层风浪沉淀后的方有的处事不惊和雍容大气,似是带着一种肃穆,让人看上一眼便心底一颤;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深邃幽深让人难以看清,像是浴血重生的血凤,灼灼其华。

    学堂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注视着萧来仪,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同样是公主;四公主是婉约灵动的娇俏女娘,六公主则是温婉大气的才女,七公主年纪小,带着少女未曾褪去的活泼天真;相比之下,这位五公主,倒像是被鲜血浇灌长大的红梅,傲骨天成,便是武将之女都没有她这般的气场。

    “堂姐,这就是你那五皇姐?”张清菡愣了一瞬,她看向同样惊愕的景云和,“怎么感觉,不像是没读过书的野丫头啊。”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等稳重,若非饱读诗书,便是历经磨难,经千番锤炼。

    贵女们都神色异样地打量着萧来仪,未曾想,那满是肃杀之意的少女,竟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

    “向诸位姐妹问好;今日起,便要跟诸位同堂而学,还望诸位姐妹多多指教照拂。”

    顾南溪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率先开了口,“五殿下此言何意啊?若不是因为五殿下,我们也不会这么早就在这。”

    言外之意,便是在埋怨萧来仪了。

    萧来仪淡淡一笑,打量着众人;贵女们或多或少眼底都有一丝不悦,毕竟确实是因为她早开课了半月,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高兴。

    她刚要开口,景云和便抢了先,她亲昵地挽着顾南溪的手腕,一副撒娇的模样,惹人心生怜爱,“南溪姐姐,不怪五皇姐的。”

    “若不是五皇姐不懂的太多,贵妃娘娘实在不懂如何教五皇姐,娘娘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懂如何教?”人群中少女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若不是她大字不识,何至于教起来这般费力?不过贵妃娘娘倒也实在高看了她,娘娘都教不会,指望着我们从头教她吗?还是说,让我们陪她从头再学一遍?要我说啊,还不如自己回宫去读孩童启蒙之物呢!”

    “而且五殿下又怪得了谁呢?若不是您出生就克死母亲,又何至于被送去安平寺十六年?您理应闭门拜佛,洗清自己的罪过,怎能如此招摇?五殿下啊,您也莫怪罪臣女性子直说话不好听,实在是忠言逆耳,臣女不得不说啊!”

    说话的少女是户部尚书之女莫思婉,也是容亦泽的爱慕者;她曾经在容亦泽的房间看过一幅被烧毁的画卷,画上的少女只堪堪能看清半张脸,但却跟这五公主出奇地相似!

    她恨得面目全非,当年若不是颖妃从中作梗,或许能嫁给陛下的便是她的母亲!如今公主的尊位应是她的才对!

    如今看到这张脸,她心底便觉得十足恶心!

    等莫思婉说完了,景舒月才故作好心地出面替萧来仪说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五妹妹不懂也不是她的错,安平寺无法学习,她不认字也在情理之中,大不了咱们陪她再学便是。”字字句句,都在替萧来仪说好话,却也将她推向众矢之的。

    陪她再学一遍?那些贵女们哪有这等闲情雅致陪一个灾星从头学习?简直可笑。

    景舒月得意一笑,她如今越发理解,母妃说的因势利导是何意了。

    她笑着看向萧来仪,“五妹妹,入座吧?今日我们陪你重新学习。”

    “四皇姐。”萧来仪开口,声音带着疏离,“按照原来进度继续就好,不必因为我耽搁进度。”

    “那怎么行!”一直安静的景安雅在此刻惊呼一声,她满是心疼,“书本上的知识晦涩难懂,我也是背了好久才背过的,姐姐不从头学根本听不懂呀!”

    萧来仪轻轻瞥了眼景安雅;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看似文静柔弱,实则心机算计丝毫不输她的两位姐姐,当真是出身帝王家金尊玉贵的公主。

    她微微勾唇,说出的话却瞬间让景舒月愣住,“不瞒诸位,贵妃娘娘对我多有照拂,还特意为我送了一位书童教我学习。”

    “只是我实在愚笨,学了好些时日仍然不明,不得已之下我便去求了二皇兄,由他亲自教我;虽说比不得诸位姐妹文采斐然,可基本的功课却也是明了的。”

    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况且也不能因为我一人,耽误大家的温习,毕竟一月后便是教考了,您说对不对,夫子?”

    贵女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视线从萧来仪身上挪开,转身齐齐朝向夫子行礼。

    众人被夫子的突然到来打散了思绪,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有景云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当真是她的好姐姐;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她自己愚笨,实则是在指责贵妃;为何贵妃教不明白,二皇子却能教明白呢?

    显而易见,她在暗指,贵妃没有认真教。

    夫子也立刻听懂了其中深意;只是他受贵人所托,万不能就这样让萧来仪蒙混过关。

    他轻拂袖,抬手示意诸位落座,怀疑的目光却始终看向了萧来仪,“老夫不解,当真是二殿下教导的五殿下您吗?”

    萧来仪迎上夫子的目光,刚欲作答,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抢先。

    “她说的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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