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不说一声就闯进来的,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萧来仪不悦,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总感觉景昭似乎有所察觉,让她有些不安。
景珩垂眸,掩下眼底那抹气恼和一闪而过的愧疚,他背对着萧来仪,环抱着双手不知说些什么。
“二皇兄,你方才和大皇兄在说什么呢?怎么说了这么久?”萧来仪试探道。
景珩神色越发不耐,只是压抑住了情绪没有发作;他冷哼一声,“没什么。”
“反倒是你,怎么跟他聊了这么久?”
萧来仪换好了衣裳,她挽着衣袖坐在茶案旁的凳子上,“大皇兄只是关心一下妹妹,叮嘱我养好身子。”
“是吗?”景珩挑眉,自顾自坐下夺走萧来仪手中的茶杯,小尝一口。
“关心几句,能待一盏茶的时间?”
“二皇兄,你究竟想说什么?”萧来仪平静地望着他,她懒得再装,直接开诚布公地问。
“景昭不是好人,切莫跟他走得太近。”景珩沉声,轻轻品了口茶。
萧来仪听了这话,忽地笑了出声,“二皇兄,大皇兄不是好人,那我呢?”
“我难道是好人吗?”
她望向景珩的目光闪烁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哀凉,“我,景瑶。”
“克死母亲,给我朝带来旱灾;在安平寺十六年,一回宫便闹得阖宫上下鸡犬不宁。”
“我难道,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景珩品茶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眼神复杂,深深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明明说出的话听起来那般揪心,只是她言语却分外平静;好像这些对于旁人来说无比沉重的事,在她心底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良久,景珩才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垂下眼帘,指尖轻扣着茶盏,“你跟他不一样。”
“可我终归害死了我母妃,成了姜家和全天下的罪人。”萧来仪无比认真,她直视景珩的那双眼睛,目光灼灼。
“二皇兄,我不想这样;若是二皇兄知道我母妃为何亡故,还请告知一二。”
见景珩迟迟未曾回应,她有些焦躁地蹙紧了眉,“二皇兄,这样的骂名,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我想还自己一个公道!”
景珩不肯多说,他起身,背影略显沉重,声音也有些许嘶哑,“景瑶。”
他第一次,在如此平静状态下喊出五公主的全名,“当年之事,你管不了,也无可奈何。”
“若你想活下去,就不要在意这些;等你到了足够高位,这些声音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快步走出营帐,似是带着逃避的心态,毫无方才的从容慵懒。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目光,萧来仪眼眸微沉;她微微眯眼,眼底竟隐隐透出一抹疯魔。
她早该疯了,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顶替了别人的身份,看着自己昔日的未婚夫和别人卿卿我我;这样的地方,让她毫无归属。
唯一支撑她的,就是自己的仇,和洗去公主的污名。
可偏偏景珩似乎都知道些什么。
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看来不逼景珩一把,他是不会据实相告了。
……
今夜星辰并不繁茂,乌云甚至遮了月光,看上去雾蒙蒙的。
景珩和他的好皇兄赴宴去了;最大的危险不在,景珩也放心很多,没有留过多的暗卫守着。
萧来仪有些心不在焉的在营帐外踱步;她抬头看着稀疏的星辰,似乎很是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可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如此悠闲。
“五殿下,还有这般闲情雅致赏月?”尖锐的女音略显刻薄;萧来仪回眸去望,却见一身战袍手持长剑的穆云正向她走来。
穆云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颊仍是那般明媚,只是身上的战袍似乎跟上午有所不同,看上去暗淡了不少;萧来仪轻轻昵她一眼,没再理会。
“殿下还真是悠然自在呀,不像我们,还要日常加练,每日每夜的练习武功。”穆云语气轻佻,满含挑衅。
见萧来仪毫无反应,她冷嗤一声,继续说着,“我劝殿下,这做人啊,不要不知好歹;仗着自己是公主身份尊贵就乱抢旁人的东西。”
“我跟何家郎君十几年的情分,岂是殿下能比的?你们素未谋面,怕是连话也不投机吧?”
“殿下您说呢?本就一身污名了,若是再背负个强盗的骂名……”
“穆将军。”萧来仪开口,冷冷地打断她。
她转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意气风发的穆云,忽地轻笑一声,“本宫倒是忘了,如今你已不是将军了。”
“穆云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景瑶!”穆云骤然抬高了声音,她怒目瞪圆,看向萧来仪的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你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随心所欲!我穆家守了边关二十年!若我真想嫁给何家郎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好啊。”萧来仪抬头,继续看向天空的星辰,满不在乎地随口一应。
“那你就去找我父皇说啊,看他是会同意你嫁去何家,还是找个借口让你穆家交出兵权,再满门抄斩。”
“你!”穆云气的额角隐有青筋凸起,她颤抖着手,指着萧来仪,面目都有些许狰狞。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穆家战功赫赫,陛下才不会这样对我们!”
“你自己清楚,不是吗?”萧来仪忽然正过身,她直面穆云,目光平稳而沉重。
她上前逼近一步,“你十分清楚,穆家和何家都握有兵权,陛下为了防范你们两家合作威胁江山,所以永远不可能让你们联姻。”
“穆云,你当真以为,我父皇脾气是那么好的人吗?若不是看在你穆家手握十万兵权的份上,他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再说说你那心心念念的何家郎君,就算他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最多不过是个平妻;可只要我在,你一辈子都是妾,你穆家难道就愿意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室?”
萧来仪目光灼灼有力,周身迸发的气势逼得穆云连连败退。
只是她内心却很是雀跃和期待。
快,如果真对何家郎君情深似海,就想办法,毁了他们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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