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街上吵嚷得很,不少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好奇地出门观望;唯独县令府冷寂得很,大门紧闭,看上去什么一片祥和之象。

    萧来仪抬手,示意将士们稍作休整;她孤身上前,用力叩门。

    “薛县令,你在吗?”

    “薛县令,军营起了大火,还请薛县令相助!”

    叩门声一声声响起,只是却迟迟没有声响。

    景珩耐心告罄,刚准备抬手招呼暗卫破开这门,却听到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来仪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刚要开口,却险些被赶来的侍卫踹在身上。

    “何人如此放肆!”侍卫极为嚣张将手摁在剑柄之上,双目冰冷地瞪着萧来仪,“大胆刁民,你有几个脑袋敢打扰县令大人休息!”

    景珩冷冷抬眸,他情不自禁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作势要上前。

    只是少女沉着而冷静的声音却萦绕在耳畔,让他动作一顿;萧来仪开口,毫无半分怯意,“军营失火了,这么大的事县令难道不知,仍在安心睡觉吗?”

    侍卫烦躁挥手,“军营失火,想法子灭火啊!找我们县令大人做什么?”

    “灭火需要县令派人协助,万一火势蔓延,伤到百姓该何如是好?”萧来仪上前一步,忧心地指着远处的火焰,“难道县令作为儋州父母官,对这些事充耳不闻吗?”

    侍卫不耐,拔出剑对着她,“赶紧滚!这种事关你一个小民什么事?”

    “再敢寻衅滋事,信不信把你抓起来问罪!”

    景珩彻底动怒,他冷笑着上前站在萧来仪身后,看向那侍卫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好一个父母官!”萧来仪怒极反笑,她抬脚,踹在大门上,门与墙壁相碰,发出沉闷的低响。

    “找死!”侍卫眼疾手快拔剑,却被景珩的暗卫几招撂倒在地。

    萧来仪目光阴沉,牌匾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少女更加清冷阴鸷,“本公主倒要看看,这儋州县令到底是何方神圣,都敢拿刀指着本公主了。”

    她轻笑一声,不顾侍卫惊恐的目光,径直闯入了县令府邸。

    几个侍卫被暗卫压倒在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尽是惊慌之色。

    “公主…”他喃喃自语,“公主怎会这么狼狈?她怎么会是公主!”

    “怎么不可能?”几名女将瞬间将守门的侍卫围住,“怎么,看不起我们女子?觉得女人好欺负是不是?”

    “别忘了,儋州能有今日的安宁,我们女将功不可没!家国能有今日,也是不少女将在战场用命换来的!”

    “我们女子,不比男人差!”

    侍卫吓得神色惨白;他望着萧来仪的背影,哑口无言。

    只希望,县令的秘密千万不要被发现才好……

    “县令大人在吗?”

    萧来仪率先步入正厅,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瞬间将宽大的正厅挤满。

    “薛县令,我可差点就被人烧死了;县令大人可否帮忙调查一番?”

    少女环视着四周堆满了华贵礼物的架子,上面不少古玩字画都是世间孤品,连帝王那儿都少有。

    “呀!二殿下,五殿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低沉的声音自珠帘之后响起。

    萧来仪抬眼望去,男人长相平平,而立之年大腹便便,身着一身镶金中衣,很是富贵,一看便知生活极其奢靡。

    他似是还没睡醒,眉眼之间染上了一层倦怠之意;瞧见这么多人倒也没有惊慌,合规合矩地躬身,“下官薛予安,见过两位殿下。”

    “薛县令倒是睡得安稳。”萧来仪出声呛他。

    原曾想,这薛予安会百般说辞,可他却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的过失,“殿下教训的是,是下官招待不周。”

    “原本为两位殿下在府邸准备了上等厢房,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迎接两位殿下就已然进入了军营。”

    他笑了笑,脸上横肉微颤,眼神却无比真诚,“军营那等重地,哪怕受下官管辖,下官无事也是不能轻易进出的;这府邸离军营又远……”

    “也就是说,薛县令是不知道军营失火一事?”萧来仪轻轻挑眉。

    薛予安面色微怔,片刻后连连点头,起身深深作揖,“殿下恕罪,下官这也是刚刚得知。”

    “这就派人!下官这就派人帮忙灭火!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慈眉善目地笑了两声,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父母官,尽职尽责。

    “薛县令可知,今晚那大火并非无端而生,而是有人刺杀?”景珩懒懒的撑着脑袋,望着薛予安的眼神却透露着看透一切的敏锐。

    “不知道啊…”薛予安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谁这么大胆子敢刺杀两位殿下!待下官查明真相,砍了他们的狗头!!”

    萧来仪轻昵他一眼,这演技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在皇宫生活了这么久见多了牛鬼蛇神,她还真就信了。

    不过既然对方给了好脸色,自己若再咄咄逼人,便是他们不懂事了。

    她红唇轻扬,张扬之中竟有几分乖戾之色,“有劳县令大人了。”

    “不过我们的营帐烧毁了也没法继续住,不若这几日,就暂时住在县令大人府邸中可好?”

    薛予安面色一喜,“自然是好啊,下官求之不得!!”

    “有二位殿下在,真龙天凤,让此地蓬荜生辉!这样下官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也不必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可真是下官的福气啊!”

    景珩和萧来仪对视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线索。

    “噩梦?县令大人是做了什么事,竟然会做噩梦?”萧来仪试探问道。

    薛予安叹息一声,失魂落魄地坐回自己的座椅之上,垂头丧气,“二位殿下有所不知,最近下官时常休息不好,是因为这儋州有鬼!”

    萧来仪心底暗笑,怕不是有鬼,而是心里的鬼一直存在。

    她看向景珩,景珩低声,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疏离和压迫,“鬼怪无稽之谈,薛县令也是当地父母官,怎能轻信鬼怪之说?”

    薛县令瞬间急了,他连忙起身,指着儋州各处,“殿下不知,最近这段时日,每家祠堂都会传来异响!”

    “下官为了此事奔波数日,却还是一无所获,所以晚上才睡得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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