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情绪缓和几分后,捧着傅峥的脸,小声道:“你帮我去楼下安慰外公,他心里这会很不好受。”
傅峥没有答应她,他很自私,这会只在意温梨,他不敢离开她。
害怕下一秒她或许就不在了。
“有爸在下面。”
他抬手轻轻摸她的脸颊,坚定道:“我陪着你。”
温梨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脸上还有几分海水的凉意,这会渐渐蒸发。
四肢回暖。
还好她的人生中,还有傅峥一直在支撑她。
等温梨重新睡着后,傅峥拿着温热的棉帕从浴室里光脚出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蹲在窗边,落手又抬手,如此反复好几次调整角度,棉帕才轻轻落在温梨肿胀的脸上。
动作放轻又放,唯恐将她碰疼了。
最后将帕子收回,静静看着她,在窗外的灯光下,男人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水珠。
不安和后怕。
在河边看见男人的尸体时,他明知道温梨还活着,他依旧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没有力气支撑。
不敢去想,如果闻敏没有将温梨带走,而是直接将她杀害,他该怎么办……
他抬手抹了一下眼尾,克制到极轻的声音道:“梨梨。”
过了许久,他双腿发麻的站起身,不多时,立在阳台处,烟雾飘散在黑夜之中。
微弱的火点,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
男人冷峻的神色有几分悚意。
凌晨十二点,闹钟准时响起,被窝中的温梨反射的惊醒,很快闹钟停止。
傅峥又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不过生了,继续睡。”
温梨却还是坚持道:“生日快乐,峥峥。”
“生日礼物在你旁边的抽屉里。”
“好,先睡觉。”
傅峥自然知道她在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抬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不多时,怀里的女人又沉沉睡过去。
翌日,上午,白斯言几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约而同来傅峥家里。
此时傅峥在厨房熬粥,温梨坐在沙发上等着投喂。
白斯言几人瞧见温梨红肿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难怪傅家今天这么大的动作。
给贵圈里的人放话了,谁要是帮闻老太太托底,就会成为傅家下一个针对对象。
闻老太太这件事,光靠网络舆论,压不倒她,有的是人帮闻老太太打点。
不过傅家这些年在傅峥的手里已经不是闻老太太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了。
再者,他们几家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种事谁要是独善其身,以后碰上事也没人会帮忙。
这次,闻老太太必定栽跟头。
这时,腰上系着围裙的傅峥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粥和牛奶,“梨梨,过来吃饭。”
温梨下意识起身,然而没看见拖鞋,见状,傅峥走了过来,弯腰捡起被遮挡的拖鞋,随后放在温梨脚边。
顾连铭眼皮跳了两下,不过没说什么,自己寻了位置坐下,白斯言和林逸晨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
很快白斯言又站起身,离他远一点,有几分无语道:“赵清遥那小子上辈子怕是开醋缸的。”
“是个男的都吃醋。”
闻言,林逸晨也坐远了一些,保持距离道:“我也是怕了。”
顾连铭面不改色的翘着二郎腿,拿出手机将某个人拉黑了。
他没面子。
他看向走过来的傅峥,直截了当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傅峥淡淡道:“不需要。”
有闻时庭手里那些证据,闻老太太这次想翻身抖难了。
白斯言知道他不是逞强的人,“行,你用得上我们的时候只管吱一声。”
“闻老太太实在是有些丧心病狂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孙女都能下手,难怪闻老爷子会跳楼。”
傅峥冷着脸踢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些,“今晚带人一起吃顿饭吧。”
明显是要带温梨出去放松一下。
白斯言和林逸晨当然同意,白斯言看向顾连铭,调侃道:“你呢?不会还不好意思带出来吧?”
“赵清遥我们又不是不认识,那小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结果能一打二。”
他对着温梨道:“小婶婶,你知道不,你顾侄子的男朋友,在酒吧里一挑二,把我们都惊呆了。”
顾连铭黑脸道:“你他妈闭嘴。”
白斯言乐了一声,不以为意道:“我家小婶婶喜欢听。”
这时,傅峥淡淡出声道:“你上还是下。”
这句话一出,顿时几人看向他,顾连铭翘着的脚放平,抬头盯着他没说话,有种今天真他妈晦气的模样。
温梨默默喝了一口粥,她明白傅峥是故意这样问,想让她心里高兴几分。
她真怕傅峥挨打。
林逸晨揉了一下头发,缓解一下尴尬,不过他也有些好奇的看向顾连铭。
赵家那小子怎么看起来不也不像下面一个。
主要是顾连铭也不像。
温梨担心顾连铭和傅峥打起来,刚想出声,就听见顾连铭淡淡反驳道:“ 你一次几分钟?”
温梨:“……”
傅峥“哦”了一声,没有恼羞成怒,淡定道:“你的意思是下吧。”
要是知道今天有这一遭,顾连铭宁愿死,也不愿意来这里,他幽幽站起身,没说什么就走了。
瞧着他出门了,林逸晨和白斯言忍不住笑出声,白斯言看向傅峥,“你可真行,为了哄小婶婶,什么都能问。”
“好了,你不用问我了,我先走了,晚上再聚。”
林逸晨先他一步站起身,明显不想被傅峥问什么,不一会,客厅只剩下两人。
傅峥站起身走到餐厅,坐在温梨的旁边,见她望着他,他下意识弯腰,放柔声音道:“怎么了?”
温梨突然凑近他,仰头亲在他的额头上,软软道:“傅峥,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你?”
不止是一句话,是傅峥为了她能够豁出去。
先她后他。
傅峥目光却仔细落在她的脸上,今天印子已经消退不少,手指轻轻抚摸一下,低声道:“还疼吗?”
温梨认真道:“不疼了,只是不好看。”
“今天你会有一个丑丑的女朋友了。”
傅峥无奈的失笑一声,抬手轻轻揉着她柔顺的头发,认真道:“不丑。”
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吃过饭后,两人去了一趟对面。
只有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在客厅,两人在新闻上已经知道温梨受伤了,但看见依旧忍不住心疼。
傅老爷子气得两眼一黑,“傅峥!你怎么在照顾小梨,连人都保护不好!以后还想结婚?”
“闻家那死老太婆真是心狠手辣,我要是有一个孙女,我不知道多高兴,她倒好……”
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一声,侧头道:“真不是东西,暮月多好一个孩子……”
他很快又忍住道:“小梨,你去看一下外公吧。”
“好。”
温梨朝着二楼走去,柳老爷子的卧室微微敞开,透过门缝清晰可见他佝偻的身影。
这些事对柳老爷子才是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推开门走进去,“外公。”
柳老爷子侧头看向她,以往皱巴巴的眼睛这会红肿,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小梨……”
温梨上前几步,弯腰抱住他,比之前更瘦了,她克制住想要哽咽,但声音依旧有些异样,“外公。”
柳老爷子泣不成声,温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外公,没事了,闻老太太进去了。”
之前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过了良久,柳老爷子才抬起头看向她,大手落在她的脸上,“外公这次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好。”
温梨点头,她又道:“外公,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其实最担心他知道柳暮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对于柳老爷子而言太残酷了。
再加上他本身也没有走出失去妻子和女儿的阴影。
柳老爷子道:“外公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外公会看着你结婚生子。”
温梨伸出手指,“我们拉钩。”
柳老爷子伸出手和她拉钩,沙哑道:“谁骗人谁是小狗。”
今天还需要温梨去一趟警察局,柳老爷子换了一身正装,朝温梨伸手道:“外公陪你一起去。”
温梨眼眶几乎是瞬间红了,她伸手握着他的手,柳老爷子的手早几年就已经颤抖了,这会稳稳握着她的手。
“不怕,有外公在。”
傅家三人自然会跟着一起去,陪着温梨做完笔录,又去见了闻老太太。
现在还没有定罪,闻老太太单独关押在审讯室,今天甚至换了一身干净的旗袍。
如果是其他人,要付出多大的心血才能将她绳之以法……
她看见几人进来,也不过是淡淡瞥了一眼,饶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一股傲气和不屑。
傅老爷子忍耐了一晚上,这会忍不住了,冲上前给了闻老太太一巴掌,“闻敏,我傅家人很好欺负吗?”
他很多年不会在外动手了,毕竟情绪外放不适合做生意。
太不稳重了。
顿时警员跑进来挡在两人的中间,劝道:“冷静一下,事情还在调查之中。”
闻敏一连被傅家两个人扇巴掌,她冷嘲道:“傅家也不过是被柳家女人玩弄。”
“总有一天,傅家不姓傅。”
傅老爷子都快气笑了,指着她气道:“小梨她想要,我全给她,你以为闻家能在你手里一辈子,等你死了,你也不知道闻家是什么样子。”
“孙志生和闻时庭都是被你毁了!”
“没有我,他们更不会好。”闻老太太道。
傅老爷子真想又抽她几巴掌,“现在好吗?孙志生死了,时庭明明年轻有为,现在却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你,闻家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人,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傅老太太伸手替他顺背,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柳老爷子沙哑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柳家看不上你闻家,如果不是暮月喜欢,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他们谈恋爱。”
“时庭跪着跟我保证,一定会对暮月好,我才答应他们两个人。”
“我要是知道是现在这副局面,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闻敏……你还我女儿……”说到后面还是崩溃的捶着胸口。
以前总觉是命,现在才发现是被害了,怎么能想通?
想不通。
见状,温梨忍不住的侧头,傅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柳老爷子双手撑在桌子上,颤颤巍巍,却又比以往高大,“我会让你为暮月偿命。”
从审讯室出来,柳老爷子走了几步,突然倒在地上,顿时一群人急急忙忙将他送往医院。
医生说是气急攻心,需要休养半个月。
温梨和傅峥在医院守着他,柳老爷子迷迷糊糊醒来,错把温梨当成柳暮月,愧疚又想念道:“暮月,爸想你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爸对不起你,是爸对不起你。”
温梨不敢出声,不敢让柳老爷子清醒,太残忍了,过了一会,柳老爷子又昏睡过去了,她才站起身走出去。
医院走廊的窗口,风吹正大,温梨微微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
傅峥站在不远处盯着她,喉咙有几分涩意,他从小到大养的小公主,最后还是成了灰姑娘。
突然温梨转头看向他,乌黑的头发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她眸子弯弯,噙着眼泪,“傅峥,我们不会分开。”
“我爱你。”
在频繁的经历失去,她比谁都明白及时表达爱意,比什么都重要。
……
闻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在傅柳家两家和闻时庭的合力之下,判了死缓。
以闻老太太的年龄,这辈子都不可能活着出牢房。
不会立马死去。
立马死去对她而言太轻松了,她这样的人一无所有内心才会感受到煎熬和痛苦。
然而温容却成功的从警察局出来,他没有听从闻老太太的吩咐,没有将柳暮月的药换了。
无法将他定罪。
温梨在学校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沉默了十几分钟,她敢肯定温容不无辜,但他却可以把自己从里面干净摘出来。
他比闻老太太还可怕。
晚课下,温梨第一时间收拾好书包出来,一眼就看见穿着灰色短袖的男人,她快步跑过去。
“来了多久?”
“刚到。”傅峥从她手里拿过书。
温梨从兜里摸出一张纸,伸手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水,她戳穿道:“刚来这么多汗?”
傅峥弯腰让她擦,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我是紧张。”
他又道:“温梨,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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