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近乎是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不知怎的,她只觉得周围弥漫着顾玄祁身上的气味。
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她,怎样都逃不掉。
安宁摊开手心,已经沁了些冷汗。
惜月见状,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担忧地询问:“世子爷又对小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么?”
安宁摇头,回想起方才她与顾玄祁之间的距离,只觉得荒唐。
她道:“只是莫名其妙被当作了学生,听了一堂课。”
顾玄祁比蓄着白胡须的老夫子还要严厉、古板,严厉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也不知道顾玄昱这么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安宁坐下喝了几口凉茶,屋外丫鬟来报:“小姐,您要的种子已经送来了。”
安宁应声,让惜月拿了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日子还长着,这间院子,就改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吧。
只是今日她显然是没什么心情了,坐着歇了半晌,道:“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黏腻,有些不舒服。
丫鬟很快便去烧水。
安宁心不在焉地将外衫褪下,布料滑过她光秃秃的手腕。
她动作一顿,忽然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不见了。
安宁蹙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
她练字的时候,顾玄祁非要她摘下来,她只好搁在了桌上。
走的时候太慌忙,竟然忘了拿回来。
这毕竟是萧世砚特意送她的小玩意儿,刚戴了没两天,若是就这样丢了,莫名太对不起别人的一番真心了。
想到这里,安宁站了起来,有些犹豫。
她回来已经歇了半晌了,顾玄祁应当已经走了。
反正热水也没有烧好,她刚好趁着这个间隙去寻一趟。
想到这里,安宁又穿上外衫,去了对面顾玄昱的院子。
没想到她刚出自己的院门,安茹刚好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她要回自己的院子,刚好路过这里。
安宁一瞧,这膝盖是跪的疼了,她的身躯有些伛偻,丫鬟仔细扶着她,走得艰难。
安宁从容不迫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淡淡开口:“安茹,可别忘了回去要抄写什么。”
安茹很是狼狈,可见到安宁的瞬间,还是立马挺直了身躯。
“妹妹自然不会忘,只是还要提醒姐姐,千万不要太过于恋慕自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见了你之后,都该心悦你。”
至少萧世砚不喜欢她。
安茹心中泛起一阵快意,只要萧世砚不喜欢她,一切都好说。
安宁唇角勾起一抹笑:“安茹,我从不会觉得旁人都心悦我,自然,也不会心悦你。”
安茹气结,狠狠瞪着安宁。
安宁只觉得她幼稚,她懒得为了什么男人,与旁人争执,那样太蠢了。
她不再与安茹说话,先一步往前走,直接进了顾玄昱的院子里。
安茹见状,又惊又怒。
如今安宁的住处可真是好,竟然和顾玄昱离得这么近。
她这个姐姐真有心机,她讨不到大哥的欢心,便要和小的打好关系。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偏头看了一眼安宁的院子。
是宽敞了不少。
等着吧,只要自己能攀扯上萧世砚这样的男人,以后的日子只会比安宁现在还要好。
……
安宁敲了敲门,顾玄昱亲自将房门打开,惊讶地问:“姐姐怎么了?”
她笑着说:“我落下一条手链了,昱儿帮我看看桌上有没有?”
顾玄昱直接把门打开,让安宁进去。
她直接走到桌前,桌上的纸笔都被下人收拾整齐了,并没有她的手链。
安宁茫然地喃喃:“奇怪,我记得就是放在桌上了。”
顾玄昱在一旁探头,“手链?昱儿好像没有见过手链。”
当时房屋里就他们三个人,手链丢了,既然昱儿不知道,那就极有可能在顾玄祁那里。
可……
顾玄祁怎么会莫名其妙拿她的东西。
顾玄昱又帮安宁问了下人,丫鬟们皆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安宁只好暂且先回去了。
并非是这手链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只是一想日后,她再与萧世砚见面时,万一他突然问起自己为何没有戴,要说是丢了,未免太尴尬。
安宁咬着唇想了想,反正只是去问一句,又不会怎样。
于是,她快步走去了顾玄祁的院门前。
不得不说,她现在和顾玄祁的距离真的很近。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她刚要敲门,大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顾玄祁刚洗了冷水澡,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胸前的领口略大,露出流畅结实的胸膛。
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他身边的下人很少,因为他觉得人多了会很嘈杂。
很显然,他以为是顾玄昱又来找他了,因此并未在意穿着,就这样大步走过来亲自开了门。
安宁瞳孔微缩,想立马转过身去。
可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明显了,反倒显得更加不自在。
她的视线只能慌忙向下移,强装镇定地询问:“大哥,我想问你……见到我的那串手链了么?”
顾玄祁还有些发怔。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安宁也住在这附近了,她也有可能突然来找自己。
头发上的水滴滴落到他高挺的鼻梁,刚好落在了那颗不明显的痣上。
随后悠悠滑落至他的唇上。
顾玄祁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道:“没有。”
安宁一窘,忙说:“这样啊……打扰大哥了,我先回去了。”
果然,顾玄祁怎么可能知道她手链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沉沉,在安宁即将转身离去时突然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安宁停住了脚步,乖巧地说:“就是……淡紫色的石头穿成的,是……送给我的,可就是方才练字时,大哥让我摘下去的那个。”
萧世砚的名字被她说得异常含糊。
顾玄祁摆出一副认真的思考的表情。
安宁见状,心中“噗”的一下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她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顾玄祁看。
顾玄祁的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玩味的笑意,余光落在安宁的脸上,想了许久。
头发上的水浸湿了他背后的大片衣袍。
随后,他慢吞吞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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