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被丈夫宋泽书亲手送进监狱。

    因为他的白月光齐心污蔑我将她推下楼,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现在的宋泽书不是当年那个落魄寒酸的穷小子,而是在京市跺一跺脚就能呼风喝雨的宋总。

    所以我这个被他厌憎的妻子,在里面那些人眼中,就是最完美的发泄品。

    恨他的,想讨好他的,跟他没什么交集只是进了监狱心有怨怼的,谁都可以动我。

    我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能反抗,可反抗的代价,便是我断了一条腿,也瞎了一只眼睛。

    出狱那天,天色阴沉沉的,监狱门口的梧桐树落了一地的枯叶。

    丈夫和儿子都没来接我,守在外面的是宋家的司机。

    看我穿着三年前的旧裙子,布料下空空荡荡,他眼神有点轻蔑。

    “夫人,宋总格外开恩没有更多追究您的责任,也没跟您离婚,您该知道感恩了。”

    我听着那高高在上的腔调,嘲弄扯唇。

    原来我还该谢谢他,谢谢这个害我家族破产,母亲跳楼自杀,害我失去一个孩子,还在监狱被折磨三年的人。

    我没有说话,自顾自上了车。

    车很快一路开到宋家大宅,还没进门,我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有一道稚嫩声音传进来:“妈妈,你快来陪我玩这个!”

    我听出了那是儿子宋玺的声音。

    妈妈。

    他在叫谁呢?

    我拖着那条瘸腿慢慢走进去,看见他正窝在齐心怀里跟她一起打游戏,嘴里时不时冒出来几句污言秽语。

    齐心宠溺看着他,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静静看着他,感觉心里有一股隐隐的闷痛和失望,但很快又变得空空荡荡。

    好像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不在意宋玺会变成什么样。

    以前的宋玺其实很乖,老师和长辈们都说他有教养又有礼貌。

    但他四岁那年,齐心住进来之后,他就像是被打开枷锁一般,开始放任自我跟我对着干。

    我对他的那些管教永远是错的,精心给他准备的营养餐被他直接摔在地上,课本被他撕得粉碎扔进水池。

    他喜欢齐心带他打游戏,带他逃学,吃那些在我眼中不健康的垃圾食品,喜欢齐心。

    甚至他会在生气时用杯子把我砸得头破血流,怒吼着:“为什么你不去死啊!我想要心心阿姨当我的妈妈!”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跟我最最亲近的血亲。

    连他,都被齐心抢走了。

    他们打完那一局游戏,终于看见了我。

    宋玺皱着眉,表情有点嫌弃。

    而齐心看见我时愣了愣,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讥诮。

    但很快,她便收起了眼底情绪,惊讶看着我道:“姐姐,你回来了?”

    宋玺看见我回来,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哼了一声:“回来了傻站在那干什么,不会说话吗?现在你应该能跟心姨好好相处了吧?只要你不再欺负心姨,我就原谅你。”

    说完,他别过头理所当然命令我:“我想吃蛋包饭,你快去给我做。”

    我没有理会他。

    一个白眼狼孩子,以后都没有让我关注的必要了。

    曾经我亲手给他做饭,事无巨细的照顾他,他哪怕半夜起来说想要吃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对他的身体没有损害,我都满足他。

    凌晨三点,他做了噩梦说想吃佛跳墙,我都愿意在厨房为他操劳忙活整个通宵。

    蛋包饭很简单,但他不值得。

    宋玺看见我没动,脸色有点难看:“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齐心则是眼神暗了暗,装出一副温柔模样:“玺宝,妈妈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再给你做吧。”

    说完,她落落大方走向我:“抱歉啊姐姐,今天泽书去给我准备生日了,所以来不及来接你,姐姐别不高兴啊。”

    “玺宝有点粘人,我实在脱不开手,不然我也很想跟司机去接姐姐的。”

    我静静跟她那双带着得意的眼睛对视,也听出了她的意图。

    她在向我宣示主权,告诉我,我的丈夫也好,儿子也好,现在都属于她了。

    我其实现在不在意他们俩,可是看见她这幅嘴脸,我真的很想给她一耳光。

    进监狱之前,我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我梦见过那是个很乖很软的女孩子,会甜甜拉着我的手叫妈妈,会窝在我怀里听我弹钢琴。

    但那个孩子没有了。

    因为看见齐心发给我的那张她和宋泽书的床照,我情绪波动太大昏倒,然后流产。

    醒来时,我顾不得难过,去找齐心质问,齐心却在争吵中故意刺激我推了她一把,顺势摔下楼。

    那就是我人生最灰暗的开始了。

    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失去了健全的腿和一只眼……我凭什么容忍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慢慢揉了揉手腕,直接一耳光扇了过去。

    齐心被我打蒙了,大概没有想过之前在她面前只会忍气吞声和哭的我,竟然会在宋家对她动手。

    而宋玺看见她脸上那个清晰的掌印,大步跑过来推了我一把。

    “你都被爸爸送去监狱了,为什么还是不知悔改!你非要这么无理取闹惹我们生气吗!”

    伤腿传来钻心的疼。

    这条腿,是监狱里那些人把我绑在铁架床上,硬生生用椅子砸断的。

    监狱里的治疗条件,是无论如何也恢复不好了,一到秋天就疼得我浑身发抖。

    可是我习惯了,习惯忍痛也习惯失望。

    我直接推开了宋玺,扯住齐心的头发,扬手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宋玺摔在地上,不敢置信看向我。

    齐心努力护着自己的头和脸,眼中闪过怨毒。

    但她还在装可怜,一边哭一边哑声问我:“姐姐,对不起,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了?你不要生气,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

    宋泽书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在我面前哀求道歉,格外卑微的一幕。

    那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大步上前将我拽住:“齐暖,你又在做什么?一回来就又要闹?”

    我本就因为腿疼站不稳,被他这么一拽,我险些摔在了地上。

    宋泽书愣了愣,下意识想来扶我。

    我直接扶着门框稳住身形,甩开了他的手,抬头看向他。

    这三年,宋泽书跟我记忆中一样没什么变化,还是俊美矜贵,满脸疏离的模样。

    以前我好迷恋这张脸,也为这张脸养了一身伤,可现在,我忽然觉得没有一点感觉。

    我平静跟他对视:“宋总觉得我是在闹吗?”

    宋泽书皱紧了眉:“你说什么?”

    他或许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更没想到我会叫他宋总。

    以前的我在他面前可能只会哭吧?

    他以为我在监狱呆了三年,回来一定会痛哭流涕,像以前一样卑微讨好。

    现在我不这么做,他当然觉得很莫名。

    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我给了她三个耳光,宋总打算怎么做?再把我送回监狱去?”

    宋泽书握紧了拳,沉默盯了我一阵,才冷声开口:“看在阿玺的份上,只要你向心心认错,我可以原谅你,你也可以继续做宋夫人。”

    一旁的齐心眼中明显闪过冷光,却装模作样开口:“泽书,不用的,姐姐现在心里对我有气,你就别勉强她了,当年的事情虽然我很难过,但总归都过去了。”

    宋泽书的眼神更冷了一寸。

    我牵了牵唇角,没等他开口便道:“不用,我不想当宋夫人,更不想做你的妻子和宋玺的妈妈。”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跟你离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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