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知府大人姓董名余,如今正值不惑之年,刚调往上任一年,大腹便便的模样倒有了一丝稍微憨厚的模样。
温邵棠装作意外又紧张对他做了一揖道:“董大人,大驾光临,温某有失远迎。这是我内人,阿慈,向大人问好。”
付谨慈得体的向董余行礼问好,被他热情招呼了:“温大少爷和少夫人免礼,今日董某前来是有一事要请温少爷帮忙。”
温邵棠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忙应道:“董大人客气了,若是不介意,唤我邵棠即可。您若有要事尽管说来,邵棠能帮上的话定尽力相助。”
见他像是涉世未深的模样,董大人觉着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这温家大少爷终归未及弱冠之年,能有什么城府?
对于手下汇报的前几日关于焚烧劣质布匹的传闻,董余亦归结到温家的老人指点的缘故,并未深想。
如今朝廷下的秘密指令,若他能顺利完成,那有望往上一层爬了,因此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
董余清清嗓子,说道:“邵棠啊,如今朝廷上要发展海商,好为我国的商户谋取更大的利益。整个云州可是属你们温家是数一数二又极具魄力的家族,这不,董某便厚着脸皮找你来了。”
果然如此,温邵棠暗道。他又装作惊奇的模样问道:“海商?董大人,我们温氏可是从未涉及这一营生,怕是也帮上不您什么。”
董余摆摆手,说道:“邵棠别急,听我说完。”
他继续说道:“海商若能发展起来,对朝廷、对你们商户都是好事一件嘛。如今朝廷为了发展海商,可大力扶持你们商户,从管辖、入关、赋税,都是可以商量的,前提是你们得不断完善线路,好开拓我国海上的疆土。邵棠,你得帮我。”
温邵棠面露难色道:“董大人,不是邵棠推辞,海商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云州的确是有一港口,若是发展海商,国内的尚且应付,可与他国呢?保障、约束一概不知,难以成事啊。”
董余一愣,吞吐道:“这……邵棠,与他国的暂且不语,把国内的线路先踏出嘛。”
温邵棠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海商,其实归根结底,船只得结实吧?漕运目前只有河道运输,但船只可不能下海。再者,诸多商户,若是都发展起来,纵然是百家争鸣,可不用多久,利益争夺便会出现,与他国的贸易是势在必行的。”
董余显然被说服了,摸着胡子沉思,暗道的确是这个理。若是发展海商,为何不一起拟定章法,统一发展呢?
付谨慈悄悄望着温邵棠,眼里还是有抹不去的担忧,只是顾忌董余不好明说。
他依旧是温和对她安抚般笑笑,示意不用担心。
董余又说道:“邵棠,你所言极是,我回去写封密信,同上级明说。但是咱们也不能干等着,过几日我同你和诸多商户去港口瞧瞧,好一起商讨对策。”
温邵棠自然应下,“那邵棠便等大人通知。”
董余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还以为是温邵棠被自己说服为自己的升官添砖加瓦,实则却是温邵棠等着他前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谁是黄雀?
再度说了些客套话,董余才起身告辞,温邵棠又亲自将他送出去,见此他内心更是满足了。
他拍了拍温邵棠的肩,说道:“邵棠,未来可期。”
此类夸奖并未使得温邵棠骄傲,他更加谦虚的颔首谢道:“还请董大人多提携才是。”
双方各怀心思互相吹捧,直至将董余送上马车,才神色淡然回到前堂。
见他回来,付谨慈才紧张迎上去道:“邵棠,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温邵棠点头:“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只是过几日我得同董大人去港口视察,你在家里头小心些,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等我回来。”
他的嘱托有些沉重,可付谨慈很听话应下了:“我会的。”
可温邵棠仍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小丘也是个可靠的,你平日喊他跟着。要是有要事,喊唐湛顺道办,知道么?”
付谨慈知道他担心,都一一应下。
“别担心我,反而你要去外边,注意身体才是。那件披风记得带着,这几天忽然刮了风,路上别着凉了。”
温邵棠忍不住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一语双关说道:“阿慈,在家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一定会向她表明心意的。
这个怀抱实在过于温暖,付谨慈有些贪心的悄悄汲取了他身上的气息,一股淡淡的熏香加外皂角的味道,令人很放松。
她想起温延山离世的那个夜晚,温邵棠背着她回去,依旧温暖了她许久。
“我会的。”
温邵棠轻轻放开付谨慈,说道:“走,咱们作画去。”
付谨慈有些惊奇:“作画?你想要画什么?”
温邵棠想了想,说道:“不如你画景,我画人如何?阿爹曾说你的园景画得不错。”
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付谨慈很干脆应下了。
二人再度来了观景阁,红儿替他们研了墨,付谨慈执笔沾墨在纸上下了笔,渐渐的 ,园林的一角便出现在纸上,而后逐渐丰满。
而到温邵棠发挥时,他将一家人从前玩乐的情景画了上去,似乎是刻在脑海中的景象,几乎没有怎么停顿便落笔了。
而即将完成后,他在温延山脚下将小白也加了上去,如此一家人便整整齐齐了。
画中的每一个人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付谨慈似乎能透过画回忆起从前的幸福生活,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好想阿爹阿娘。
温邵棠放些笔,说道:“阿慈,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你或者是小白,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
这才是他的目的,他就是想让付谨慈知道,她也是温家人,不必事事苛责自己。
“就算阿爹阿娘都不在也没有关系,我和媛儿会永远保护你的。”
就在这一刻,付谨慈才肯稍微泄露了一丝脆弱,她抬眸望向温邵棠,眼尾赤红,眼中含着热泪似要坠落。
温邵棠轻轻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任由她的热泪浸透衣衫,也没有放手。
他欣赏她的坚强和云淡风轻,可是也庆幸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在她脆弱时成为她的依靠。
如此,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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