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摆着几张探报,原帝看完后久久没有出声,但浑身的气势却愈发凌厉。
江海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侧,并时刻留意他的神情,好立即做出反应。
许久之后,原帝才说道:“宣司天监正滚来见朕。”
江海不敢耽搁,应下便急忙走出殿外去派人宣吴纲来面圣,随即又返回室中为原帝添了杯茶,劝道:“皇上得爱惜自个身子才是,不宜大动肝火呢。”
原帝冷笑一声,拍着那几张探报说道:“他说我命格犯水,怎么人家民间一个小小商户便能做得有声有色?难道朕的朝堂,连一个小小的帮派、连一个小小的商户都不如吗?”
他可是天子,岂能容忍他人可做自己所不能?
江海小心的替他顺气,而后又劝道:“那商户指不定是第一次侥幸呢?”
原帝却半分都听不进去,指着探报怒道:“你自个看看,那温邵棠如今正在筹谋第二次行船,再过不久,就要实行与他国互市,到时他不得日进斗金?”
他一个皇帝,国库虚空,各地接连上报军饷拖欠,那他库里的白花花的银子都去哪了!都用在了何处!
但他喝下江海递来的热茶后强自镇定下来,又拿起一旁尚未批阅的奏折一瞧,登时怒目圆睁,将奏折拍在桌上,“岂有此理!朕手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他怒喝道:“宣城一场火灾,不想着如何平息,净想着贪图功绩,朕明日就将这些人的脑袋一个个都砍了!”
江海被吓了一跳,急忙再次替他顺气,却被他拂开了,怒斥道:“喊吴纲快些,能多快就多快,慢了朕将他砍了。”
江海是头一回见皇帝如此暴怒,只好走出殿外又喊人快马加鞭将那吴纲带来,否则他都害怕皇上一怒之下真将这监正砍了。
待江海出去后,原帝渐渐冷静下来了,仔细回想那日萧旻渊和萧旻川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儿子的话是对的,他堂堂天子,凭什么要居于人下。
想起萧旻渊,原帝惊觉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他在早朝上会提出什么意见,似乎在某一次自己大声训斥他的决策平庸后,他便不再出谋划策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太子是对的,但他不会居功,只是淡淡的叩谢自己的赏赐。
那时自己赐给他什么?
哦,是一对本想赐予继后却被她嫌弃花色胡哨的花樽,旁的就没有别的了。
江海很快就进来了,躬身道:“皇上息怒,奴才派人快马加鞭去宣吴大人了。”
原帝问道:“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对镶嵌红玉的腰带?你去取来,给太子和老十送去。”
江海为难道:“皇上,那对腰带先前皇后娘娘已经取走了。”
原帝眸子微眯,呵道:“放肆!你是朕的御前大太监,动朕的库房竟不需禀告?你该当何罪?”
江海急忙跪下道:“皇上恕罪,您,您先前说过皇后娘娘若看上哪样物件就尽管拿去,奴才才一时糊涂没有禀告的,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他都应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帝脸上稍缓,说道:“起来吧,今后库房的物件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允许私自动用。”
江海急忙谢恩后起身,而后犹豫说道:“不过皇上,太子殿下应是不会怎么佩戴如此鲜艳的物件……”
“朕的赏赐,他还敢推脱不成?”
江海急忙回道:“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有一年四皇子发高热不退,恰好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瞧见太子殿下发间插着红簪,当即就摔碎了,还说不吉利还勒令殿下今后不许再用,所以……您就算赏赐了,殿下也许也不会戴上。”
原帝冷哼:“笑话,老四平日里不是都喜欢这些个鲜艳的玩意……”
话出一半,他忽然反应了过来,脸色登时难看万分,“那红玉腰带都给了老四?”
江海不敢应答,但他的反应正好印证了原帝的猜想。
室内一片寂静,原帝不出声,江海也不敢说话,只好躬下身以免遭受牵连之灾。
而原帝心里却疑惑不止,这就是他亲手扶持的继后?怎么好似变了一副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人的宣告拯救了江海。
“皇上,监正已带到。”
原帝沉声道:“宣。”
江海登时如释重负,亲自去迎了吴纲进来后站到原帝身旁,等候差遣。
吴纲正想行礼问安,被原帝拦住了,“甭给朕来这些虚的,你几月前给朕说的命格与水相冲,朕问你,找到解决办法没有?”
此话一出,吴纲登时面如土色,结巴道:“皇……皇上,臣已经翻阅古籍,力寻解决之法呀!但皇上命格尊贵,臣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帝心生不耐道:“朕不想听你这些翻来覆去老掉牙的话,今日你给朕一个期限,到期仍未有解决之法,你便收拾包袱滚蛋,朕另寻高明。”
吴纲慌忙跪倒在地面露难色,觉得怎么选择都是一条死路。
他本就是受命继后才胡诌原帝命格犯水,为的就是让皇上先行放弃海商一事。如今原帝非逼迫他要一个期限,他若不报,自己就得捡包袱走人;若报了,继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当初真的是脑子进水了非要来吃官家饭!
吴纲颤巍巍说道:“皇上开恩,可否给臣半年期限?”
半年总该足够继后他们操作了吧?
原帝冷笑一声,“半年?你猜朕刨个坑埋你需不需要半年?”
吴纲欲哭无泪,又问道:“那……那三个月?”
原帝脸色好看了些,直接下令道:“那朕便给你三个月期限,你若提前解决便罢,若是超了一日,你别怪朕不客气,滚回去想法子去。”
吴纲心如死灰的告退,江海见状急忙上前劝道:“皇上,相信这次吴大人定会挖掘潜能为皇上解忧的。”
原帝望着那奏折心口的气未消,说道:“这群吃干饭的东西,事情刚发生不会想法子遏制,如今到避无可避、朕亲自过问了才着急忙慌,要他们有何用?”
他也不禁怀疑如今的朝堂,究竟有哪些人是真心实意为百姓谋福的?倒活像是一条条水蛭,快要将国库、将百姓的血吸干了。
“太子回来没有?”
江海急忙应道:“回来了,回来了,殿下的祈福已经结束了。”
原帝语气轻缓了些:“那便宣朕的几个儿子进宫议事,一个都不能少。”
江海应下后暗道:为何皇上今次点名要太子殿下?还扬言一个都不能少?
难不成,朝中的风向又要开始变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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