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帝曾派人来问候过付谨慈的情形,都被温邵棠郑重又敷衍的应付过去了,但没有想到他没过多久又派人送了信来。
温小山将信递了过来,温邵棠便打发他出去了,搂着付谨慈看起了信。
见他迟迟不做声,付谨慈好奇问道:“邵棠,信上写了什么?”
温邵棠将信随意拍在桌上,“也就是问我,什么时候方便出门去看看他的港口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然后再顺便问候了几句你的病情,净会给我找事。”
付谨慈倒也没有想着温邵棠可以一直陪着她,于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回他?”
伴君如伴虎,还是小心为妙。
温邵棠回道:“那个港口自然有他手底下的人做事,我去不去影响不大,顶多我就回他,每隔多少天去看看便好,阿慈想跟着去还是在家里?”
付谨慈说道:“我还是在家中等你回来吧,港口人多,事务杂,我不想你还要分心照顾我。”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其他人看到这副模样的自己,不想被别人怜悯。
温邵棠有些不同意,“阿慈,不如你跟我去港口,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我巡察完后咱们就回去。”
他那日便是在港口听到付谨慈出事的消息,留下不小的阴影,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那种面临着失去最爱的人的感觉,像是要活生生把他的心撕裂,太痛苦了。
察觉到他浑身有些僵硬,付谨慈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邵棠,没关系的,我就在家中,哪也不去,等着你回来。都过去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但怎么会过去呢?
她如今偶尔夜间还是有些睡不着,常常睁着眼睛发呆,心里也不断的想,若是自己没有失明那该多好。
而温邵棠就在一边看着她,默默的陪伴她,直到她闭上眼睛睡过去了,才会轻轻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自从出事后,付谨慈就借口自己偶尔需要翻身不让温邵棠抱着她睡了,就是怕温邵棠发现自己的脆弱。
只是她不知道,温邵棠将她的难过收入眼底,却没有戳穿罢了。
毕竟从前见识过这世间的精彩事物,领略过如仙人亲手雕琢的山水景色,谁能这么坦然的接受从此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
温邵棠将她按在身前,低声道:“我恨不得日日将你带在身上,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他的声音似有惊慌,似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事实上,从他在港口策马回到家中,愧疚就一直在折磨他,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恨自己,也恨原帝,恨他们都做不到曾经许下的承诺,让付谨慈受伤。
这股恨意无处宣泄,日日在心中泛滥。
如今付谨慈可以不经过一寸一寸的摸索,双手几次起落便落到温邵棠的脸上,而后轻轻按在他的眉间。
“别担心我,别老是皱眉,不然就会变成小老头了。”
温邵棠笑了,捉住她那只作怪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阿慈,有你这个娘子,是我温邵棠下半生最大的福气了。”
他这一生何其幸运,上有慈祥的双亲,下有善良的妹妹,如今又有了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娘子,填满了他那颗凉薄的心。
足够了。
付谨慈眼眶有些发热,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握着他温热的手掌不说话。
彼此情浓时,话不必处处说出口。
他就这么抱着自己心爱的娘子,一笔一划的写下给原帝的回信,而后派温小山送回宫里。
原帝收到信后,又是一堆赏赐下来了,催促之意昭然若揭。
温邵棠到底是拗不过付谨慈,只好将她放在家里,勒令常妈妈和红儿不得离开半步,而徐滢更是身负重任。
临出门时,他望着乖乖坐在院子里的付谨慈,心里诸多不忍,但还是在她额上烙下一吻,“阿慈,我出门了,等我回来。”
察觉到他的害怕,付谨慈摸着他的手,小指轻轻勾着他的,像小孩子拉钩。
“我会在家等你回来的。”
而温邵棠才强行压下心里的不舍,也不顾院子里还有一些丫鬟在,低头吻了她一记,细细的嘱托。
“待会困了就要去歇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付谨慈再度点头,催促道:“快去吧。”
温邵棠带着温小山一步三回头,但是也不得不往外走,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红儿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少夫人,您可想喝些什么?不如给您炖些燕窝吧?”
付谨慈拒绝了,“不喝那个,给我泡些菊花茶吧,突然想喝了。”
菊花茶也有一定的明目作用,红儿应下,便去库房找菊花出来泡上。
于是常妈妈和徐滢便守在付谨慈身边,时不时给她扇扇风。
“阿滢,你的伤都好了吗?”
付谨慈突然开口道。
徐滢愣了一下,呐呐道:“都好了,那日的大夫也有开膏药给我,多谢少夫人挂怀。”
付谨慈才放下心来,“那便好,那日你在亭中同那些人对打,一定吃了不少亏。我醒了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也忘记问你了。”
徐滢心里涌上暖流,惭愧道:“若是那日属下能够护送您到地上,想来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没用。”
可是事情发生后,温邵棠没有怪她,付谨慈如今反而还过问她的伤势,这让她愈发愧疚。
闻言付谨慈也只是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听说那日还是你去请的大夫,若不是你,我的伤势拖下去,说不定会恶化,也许我就没办法站在你们面前了。阿滢,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徐滢亲缘薄,几乎是镖局的一个看门大爷将她养大的,平日里冷心冷情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她的少夫人一般,这么温柔的安慰她。
而平时,她的少夫人几乎也不会指使她做什么,顶多也是派她去送个口信,也不会如同她见到的一些富家女眷一般,对下人处处压榨打骂。
就在这一刻,她的心里迸发一个想法——就算有一日要为了她的少夫人豁出性命,那也值得了。
“是,少夫人,阿滢知道了。”
听到她的回答,付谨慈才确信她心中的芥蒂已经没有了,这才放心下来,让她扶自己去一旁的摇椅上躺着。
“那你们便陪我等邵棠回来吧。”
周围的丫鬟纷纷应是,而小白也趴在摇椅下,乖乖的陪着它的女主人等待男主人回来。
院子一副融洽的景象,往日的惨淡气氛总算是彻底消散了。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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