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兰宜轻轻点头,“是啊,只要我一直活着,我娘就一直有人记着,那便等于她也一直活着。”
“真的很感谢世子,发自内心、无以言表的感谢!”
顾怀璟微微挑眉,“我一直叫的可是‘岳母’,难道不应该呢?”
“既然是应该的,那还谢什么谢?”
不等简兰宜反驳他,又指向前方向阳的一块平地,“高人说初步就定在那里动工,你觉得怎么样?”
“我反正觉得挺好的,足够阔朗,除了岳母的,将来你和我的,还有以后……总归三四代以内,是完全够了的。”
“至于三四代以后,那我们就管不着了,由得他们自己去想法子吧。”
简兰宜已是呆住了。
怎么听他的意思,他将来也要葬在这儿的,可、可……
片刻,她方清了清嗓子,“世子可是姓顾的,还是长子,哪能、哪能……且将来……”
“还请世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和你之间也确实……我虽然感激世子,但确实没有与世子共度一生的想法。”
“只等一年之期一到,便还世子自由。往后世子便可以与你真正命定的那个女子从新开始,白头到老……”
顾怀璟沉沉看着她,“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不说了那就听我说。我此生认定的那个女子就是你,到我死都不会改变。”
“所以不可能跟任何人再重新开始。”
“你也可以一直拒绝我,但你阻止不了我一直想要打动你,我也坚信终有一天,我会打动你!”
简兰宜闻言,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方涩声,“世子为何这般固执呢,我真的不值得,你又是何必?”
“你若再执迷不悟,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顾怀璟扯唇,“那也是将来的事了,且等将来再说吧。”
“我只要知道此时此刻,我愿意与你生同衾死同穴,我也一定会做到。”
“这里便是我们百年以后的归宿,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那便够了。”
顿了一下,“正好我从小到大,便有母亲等于没有,从来没感受过所谓的母爱。”
“往后能挨着岳母,便既可以与你永不分离,也能得享天伦之乐了,何乐不为呢?”
‘生同衾,死同穴’……
简兰宜能感觉到刹那间自己的眼眶有多热,鼻子又有多酸。
这样的告白,怕是绝无仅有。
也再没有比这更直击人心的告白了吧?
可她和他注定没有未来的……
她逼自己硬下心肠来,“但我对世子的确没有男女之情,我总不能违心欺骗世子的感情,违心跟世子在一起吧?”
“这样强扭来的瓜,想必世子也未必愿意要。”
“你的人品、你的骄傲和傲骨,都不允许。”
“所以……”
顾怀璟再次打断了她,“所以什么,还是让我放手?行,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说着已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双目相对,“简兰宜,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我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说你没有为我动过心,没有哪怕一刻想过要与我共度此生。”
“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
简兰宜咬牙,“好,你自己说的,只要我能看着你的眼睛说出来,你就相信我,就放了我,对吗?”
“那我立刻说,立刻证明给你看……我简兰宜,我、我对顾怀璟一点、一点……”
明明很简单的话,却在顾怀璟幽深冷清的双眸之下。
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我、我……”
而且是逼自己一连试了几次,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得近乎狼狈的移开了视线,“我、我这样受制于人,心里太紧张了。”
“一紧张便、便难免嘴不利索,所以你先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就能正常说了。”
“早点说完、早点了结,也免得再耽误彼此的时间。”
“当然,这地方这么好,我也不会让世子吃亏。该付的银子、人工费,都会多多付给世子,绝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顾怀璟反倒笑了。
整个人也都明显轻松了下来,“你拒绝我怎么还会紧张,不是该直接张口就来,绝不可能嘴不利索吗?”
“是因为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样,实在做不到口是心非么?”
“所以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呢?”
“明明很简单的事,说到底就是你情我愿。只要你我都愿意,便可以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不是吗?”
简兰宜咬着唇,没说话。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又为什么逼不了自己了,明明就只要几句话,很简单的事……
顾怀璟已放柔了声音又继续,“当然,说起来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光两情相悦这一点,便已是这世上最难得、最可贵的事。”
“多少人浑浑噩噩的活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和福气,遇上那个人,体会到那种刻苦铭心的感情。”
“我们既幸运的遇上了彼此,幸运的体会到了,难道,真的要错过吗?”
“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简兰宜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决了堤,“可不行!”
“只要你姓顾,只要你是顾家的人、是顾怀琛的大哥,就不行。”
“我、我……”
犹豫片刻,终于决定把原因跟顾怀璟挑明了,今日彻底了断。
也省得往后彼此再黏糊不清、纠缠痛苦,——这样艰难挣扎克制的日子,她一刻也不想再过了。
至于挑明后他会不会阻止她报仇,会不会恨她,她都顾不得了!
简兰宜遂深吸一口气。
含泪看向了顾怀璟,“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心结到底是什么,我拒绝逃避的理由又到底是什么。”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简清霜没有换亲,所以,我还是嫁给了顾怀琛。”
“之后侯爷和世子都相继……不在了,顾怀琛便成了崇安侯,我也成了侯府名副其实的主母,所有担子都压到了我肩上。”
“所以我只能呕心沥血、倾尽所有的撑起整个侯府,变卖嫁妆、做生意、放印子钱……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过。”
“总算让侯府慢慢好了起来,有了余粮与气象,也有了银子供顾怀琛各处打点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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