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出,时间一下过得快起来。
几乎转眼间,便已到了二月下旬,整个京城也已春暖花开,处处透着万物复苏的绿意与生气。
顾怀璟却没有按他所说的那样,尽可能忙完就回来陪简兰宜。
别说人回来了,连任何消息都没有。
自然,简兰宜十八岁的生辰他也错过了。
当日她不过晨起吃了一碗唐妈妈做的寿面,受了自家院子所有人的礼。
中午再吃了大家一起凑份子,为她做的寿宴,这个生辰便算过完了。
至于侯府其他的人,别说礼物、别说祝贺的话了,连当日是简兰宜的生辰都没一个知道的。
当然,简兰宜也不在乎就是了。
真让他们知道,再虚情假意的送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礼物,她只会觉得晦气好吗?
但当日她比之前的每一日都更想念、更担心顾怀璟,也是事实。
并且之后的每一天,又比前一天更想念更担心。
骗子,说了要早点回来陪她的,就是这样早的?
莫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可他也答应了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他……
简兰宜就这样担心着,又过了几日。
顾怀璟仍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不过简清霜那边有进展了。
她查到了钱婆子是收买的谁往八大胡同去寻岑雪柔要的药,还顺藤摸瓜查到了对方给药的人,并偷偷将其带回了侯府。
——就像简兰宜说的那样,简清霜虽然没剩多少银子了,千儿八百两还是有的。
又安了心要让岑雪柔和顾明嘉血债血偿。
其结果当然便是有志者事竟成,真让她和李妈妈把事情办成了。
于是这日傍晚。
顾怀琛一回府,便让李妈妈在二门内堵住了,“二爷,少夫人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说,希望您能赏脸,今晚陪她用膳。”
“您放心,等少夫人说完了您立刻就可以走,她绝不会硬留您的。”
“何况到时候只怕……也没谁能拦得住您。”
顾怀琛不等李妈妈说完,已是满脸的不耐,“我忙着呢,没空去陪她用膳,你让她自己吃。”
“她要不吃也无所谓,饿着便是!”
虽然简清霜才落了胎,落的还无论如何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顾怀琛却半点愧疚心痛都没有,而只有称愿。
本来他也要找机会,让简清霜这胎生不下来的,——他又不是没有孩子,柔儿可马上要为他生第二个孩子了。
将来他也势必会有更多的孩子,大概率仍是柔儿为他生的,但也不排除,孩子的生母还会有其他人。
自然不会稀罕一个他从来没期待过的意外产物!
至于简清霜为什么会忽然请他去用晚膳,顾怀琛也自以为心里明镜一般。
这是觉着自己身体已经养好了,想算计他再怀上一胎呢,当他不知道?
不然没个孩子尤其是儿子傍身,她的地位便始终岌岌可危,可不得趁早想法子了,呵,就这点脑子,还敢自作聪明!
李妈妈倒是半点没被顾怀琛的不耐所吓退。
仍面无表情恭声道:“好叫二爷知道,少夫人请您去并不是为吃饭,吃饭只是顺道的。”
“主要还是少夫人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有关您……身体的。”
“您若实在不想去,也就罢了,但请您不要后悔!”
顾怀琛脸色霎时更难看了,“你什么意思?”
“我身体怎么了,你们怎么知道……行,我就去看看,满口污言秽语的疯妇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
“她要是敢糊弄我,就等着被休,等着卷铺子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吧……还愣着干嘛,带路啊!”
李妈妈便屈膝应“是”,待顾怀琛大步往前走后,忙小步跟在了后面。
心里则止不住的冷笑,看来身体的确出问题了,而且是自己都已意识到、也已怀疑过的大问题。
才会一说便立刻色变,立刻要赶去一探究竟,活该!
顾怀琛的确是怀疑看来简清霜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忽然改变主意,要去当面听一听她要跟他说什么的。
他自己的身体连日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还当是他近来各种应酬交际太累了,学业也繁重导致压力过大。
身体才会忽然……大不如前了。
不想现在看来,竟是另有隐情,还连疯妇都知道了……可她怎么会知道的,难不成,竟是她干的?
顾怀琛抱了这样的念头,等稍后到得简清霜屋里,终于见到她时,自然更不会有好脸色。
张口便是,“你有话就直说,我没空听你拐弯抹角。”
“也休想有所隐瞒,休想因此谈什么条件。”
“我能到现在都还给你一个安身之所,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若还想得寸进尺,甚至居心叵测,就别怪我无情,立刻让你滚蛋了!”
简清霜的小月子虽然在李妈妈的软硬兼施和变着法儿的调养下,坐得还算不错。
但她满心都是郁结与仇恨,心情随时糟糕的情况下,身体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大圈,衣裳空荡荡,头发稀疏,眼窝也深深陷了下去。
瞧着当真是好不可怜。
可就这样,顾怀琛言行举止间,依然丝毫的怜悯和愧疚都没有,还是个人吗……
简清霜虽然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毕竟自她落胎以来,顾怀琛也好,王氏也好,除了当天,都再没来看过她一次,她早就对他们彻底死了心。
此刻心还是又凉了几分。
遂懒得让顾怀琛先坐下了,也直接冷声,“我哪还敢跟二爷谈什么条件,连亲生骨肉的死活你都能不管的,我又算得了什么?”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只是想告诉二爷一件事,一件攸关二爷身体健康,乃至往后子嗣和男人尊严的事罢了!”
不待顾怀琛说话,又道:“二爷近来,怕是颇多有心无力的时候吧?”
“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不成?”
顾怀琛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什么!我身体好着呢,好得不得了!”
“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别怪我……”
后面的话,在简清霜满脸明显已洞悉一切的讽笑之下。
到底说不下去了,“贱-人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是不是你算计的我?肯定就是你,不然你怎么知道的?我杀了你——”
顾怀琛咬牙切齿的说完,就要扑上前,掐简清霜的脖子去。
他近来的确总觉得有心无力,面对外面的女人他还可以借口自己是嫌脏。
面对翠喜时,他也可以借口终归不是他喜欢的,且他已经酒后对不起柔儿了,不能再对不起她,所以身体本能就知道克制。
可面对柔儿时,哪怕她月份已经大了,的确美貌风情都不复从前。
但她的手依然是那般的柔弱无骨,他竟也、竟也……晨间醒来时,他也都是软塌塌的,再不复以往晨间的精神抖擞。
他可才二十出头,最龙精虎猛的年纪。
怎么就会忽然间……真不行了?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果然是被算计了,还果然是简清霜这个贱-人算计的她。
他今儿不掐死她,他再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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