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琛怒气冲冲闯进岑雪柔屋里时,她正喂顾明嘉吃饭,“嘉儿多吃些,快快长更高,才能更好的保护娘,好不好?”
见顾怀琛一看便正忍着极大的怒气。
岑雪柔忙看了钱婆子一眼,方故意酸溜溜道:“琛哥不是去少夫人屋里用膳了么,怎么这么快又来了我这儿?”
“莫不是少夫人屋里的饭不好吃?那你该去翠喜屋里才是啊,来我这儿干什么,既没好吃的,也没好看的……”
顾怀琛余光见钱婆子要出去,沉声叫住她,“钱妈妈去哪里?就在屋里伺候着,我正好有话问你。”
“不过先叫奶娘把嘉儿带出去,立刻去!”
钱婆子便不好再出去打听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只得叫了奶娘进来,把顾明嘉带了出去。
岑雪柔方笑道:“琛哥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着你了?还是少夫人方才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疯子,成天只会胡说八道……”
顾怀琛脸色缓和下来,打断了她,“不是那贱-人惹了我,她算什么东西,我一句话都懒得听她说,是别的人别的事。”
“不过其实也不重要,还是先说正事。”
“柔儿,你给我凑千把两银子,我要去吏部替姨父打点,新近找到门路了。只要打点得当,说不准今年,姨父就有望能平反回来了。”
“届时我们可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往后谁都休想阻碍我们了!”
岑雪柔又惊又喜,“真的吗琛哥,你真替父亲找到门路了?”
“那可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但……千把两银子就够打点吗?怕怎么也得七八千、上万的银子吧?”
“何况就是千把两,我也、也拿不出呀,我的所有花销都是你给的。又要养孩子,又要一年接济一两次我父母他们,我哪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不待顾怀琛说话。
又道:“要不,你先从公中支吧?本来公中如今的银子,就是靠你才挣来的,你都不能随意支取了,谁还能随意支取?”
“说来,我父亲既是你姨父,也是你岳父,你帮着出钱出力,原也是该的。”
“当然,是不是小数目也不能都指着你,就当、就当是我们家借的。等将来我父亲回来了,家里有银子了,一定都如数还给公中,怎么样?”
钱婆子忙也笑道:“是啊二爷,就当姨娘借您的,将来一定都会还的。”
“等我们老爷回京了,可就什么都好了。”
“总算是等到天亮这一刻了,真是阿弥陀佛!”
顾怀琛皱眉,“说是找到门路了,但现在八字其实还没一撇,我怎么好往公中支银子?”
“到底父亲才是一家之主,没有他的同意,百儿八十两还罢了,多了我可就支不了了。”
“又不能告诉父亲真实缘由,没有正当理由,父亲怎么可能同意账房给我银子?”
“所以我才只能先找你呀……一千两没有,五六百两总有了吧?我虽然不过问你的体己,但大概还是有数的。”
“就不连首饰那些,几百两也是拿得出来的。就当是我借你的,等回头我找到理由让父亲同意,支到了银子,立刻还你便是,总成了吧?”
岑雪柔这下笑不出来了,“琛哥,我、我……”
她往哪儿弄几百两去,她拢共就只得几百两,弄那个药便一下都花尽了。
亏得如今公中有银子了,又都知道她得宠,她的吃穿用度没人敢短,不然她都要发愁在她新攒下银子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要怎么过了。
结果琛哥还问她要银子……
可若不给,琛哥又是为她父亲打点。
且万一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下次机会得什么时候去……
顾怀琛掩下眼底的冷意,继续,“怎么了柔儿?你不会几百两都没有吧?”
“还是你舍不得,想把银子留给给嘉儿和你腹中这一个?”
“不用,将来我自然少不了他们的。眼下还是将姨父弄回来是正经,就像钱妈妈刚才说的,只要姨父回京了,自然什么都好了。”
“快点取给我吧,我明儿就要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岑雪柔更头大了,“我、我……我明晚再给琛哥你,好不好?”
“我得先清理一下,我今儿也有些累,只能明儿……”
顾怀琛打断她,“那让钱妈妈整理呗,你的什么她不知道的,怕是比我还清楚。”
“你别以为就一天的差别,一天的时间足够许多事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钱妈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钱婆子也觉得头大如斗,强笑道:“我、我……其实姨娘手里一直都没多少银子,几、几十两都难。”
“若不然,攸关自家父母骨肉的大事,她怎么可能不立刻拿出来?实在是……拿不出来呀……”
顾怀琛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拿不出来?我可没亏待过你们,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几百两都拿不出来吧!”
岑雪柔苦着脸,“琛哥的确没亏待过我,但我也是真……拿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银子都花哪里去了,可就是、就是没有……求琛哥一定要帮帮我父亲,我这辈子都感激你,生生世世都感激你。”
“实在不行,我明儿把我的首饰都当了,再把……”
顾怀琛再也没耐心跟她废话下去了。
再次打断了她,“你不知道银子都花哪里了,我倒是知道。”
“都用来买见不得人的药用到我身上,让我这辈子都再当不成男人了,把我往死里坑对吧?”
“岑雪柔,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你踏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吗?我对你还要怎样掏心掏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岑雪柔被他突然的暴喝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等回过神来,更是魂都要飞了,琛哥他、他怎么知道的?
难怪刚才进来时那般凶神恶煞,她当时心里的感觉就很不好,直觉有大事发生了……敢情是应在这里。
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火石电光之间,岑雪柔已逼自己冷静了下来。
甚至还挤出了一个笑来,“琛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也好凶,吓到我,也吓到我腹中的孩子了……他都踢我了,不信你摸摸?”
说完还想抓过顾怀琛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却让顾怀琛一把给甩开了,“你踏马少给我装蒜!”
“我已经见过那个你们买药的恶心龟-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以为还能把我当傻子一般糊弄是吧?”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我绝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他刚才还抱了一丝侥幸的希望,当中没准儿有误会,柔儿不可能会那样害他,一定都是误会。
却不想,转眼就证实了不是误会。
她拿不出银子来,哪怕是为了救她父亲都拿不出;她也满脸掩饰不住的慌乱与心虚,被他吼破了真相后,慌乱与心虚更是满得要溢出来。
叫他怎么还自欺欺人得下去?
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的确被自己一直深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给背刺了,让他再也不能人道,再也算不得男人了。
就是这般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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