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兰宜笑容不变,“我怎么敢顶撞违抗婆母,我只是陈述事实,据理力争而已。”
“倒是夫人何至于这般大的反应,不都是您的儿子,都是您的儿媳吗?”
“总归,这肥水没流到外人田里去不是?”
随即看向简清霜,“二妹妹年纪轻轻,不会记性就差到前阵子的事都忘了吧?”
“夫人给你置办嫁妆时,可一直都说的是你嫁的是世子、是长媳,聘礼也不一样。”
“自然嫁妆也该比着世子的名位和聘礼,水涨船高才是。”
“所以你的嫁妆是六十抬,我的是四十八抬。现在既然我是世子夫人和长媳,当然嫁妆也该按世子夫人的来,合情合理。”
“二妹妹总不能宽裕于己,严以待人吧!”
王氏没想到简兰宜这般伶牙俐齿。
关键看她的神色,也是真的一点不怕她这个婆婆,谁家新媳妇这般胆大包天的?
又忍不住迁怒云阳伯和赵氏。
有些打算心里知道就是了,非要蠢到说出来,也不怕哪天自打嘴巴是吧!
简清霜也没想到简兰宜会忽然变得这般能说会道,且再没之前的忍让怯弱。
哼,这有男人撑腰了就是不一样……
只是还没等婆媳俩组织好语言。
简兰宜已看向了一旁的崇安侯,“侯爷,您是一家之主,还请您也说两句公道话吧?”
“本来就是大喜的日子,又都是一家人,照理不过一句话的事而已。”
“总归还是刚才的话,肥水并未落到外人田里去,实在没必要因此伤了和气。”
“您这个一家之主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听,也省得再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
崇安侯早就坐不住了。
他可答应了新看上的小倌儿今日会早些去看他的。
结果却因为眼前的破事儿,让他一直走不了。
现在既然终于有人想起他才是一家之主了。
他当然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来了,“就敬个茶而已,是不该再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老大媳妇,你敬茶吧。”
顿了一下,“至于嫁妆,都是亲兄弟亲姐妹,肥水既没落到外人田里,又何必再计较那么多?”
“就按章程来,老大既是世子,聘礼是多的那一份,他媳妇的嫁妆当然也该是多的那一份。”
“正好也不用再搬来搬去的麻烦了。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服的,就来找我!”
反正儿媳妇的嫁妆他也沾不上边。
当然站有理的一方了。
王氏闻言,差点儿没气死过去,“侯爷一向不是不管这些,只管自己高乐的?”
“您就跟之前一样,听着也就是了。”
崇安侯同样没好气,“我可是一家之主,这府里哪件事是我管不得的?”
“况我不管行吗,也不看看弄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们才是聪明人?别人只是不说而已,不代表心里不明白,不代表心里没有一杆秤。”
“再闹腾下去,受了不公待遇的人越发悲愤,事情没准儿就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完骂一旁的杨妈妈,“给世子夫人准备的茶呢?”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既然一家之主的话都不管用,一家之主说定了的事情都定不了,那就都给我滚!”
杨妈妈忙赔笑,“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斟茶去。”
又觑了王氏一眼。
见王氏气得胸脯直起伏,却到底没再说话。
心知王氏这是妥协了,毕竟侯爷再不成器再老不修,终归的确是一家之主,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杨妈妈遂忙小跑着,重新去斟了两杯茶来。
简兰宜便先端起一杯茶,跪下恭恭敬敬的双手奉给了崇安侯,“请父亲喝茶。”
崇安侯很爽快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再递了个封红给她,“往后好好跟怀璟过日子,当好怀璟的贤内助,争取早日中兴我们崇安侯府。”
简兰宜谢了崇安侯,“多谢父亲,儿媳定会谨遵父亲教诲的。”
又端起另一杯茶,双手举到了王氏面前,“请母亲喝茶。”
王氏却半天没有反应,就当没听见简兰宜的话一般。
简兰宜知道她这是撒气,虽然茶杯很烫,也不急。
含笑又说了一遍,“请母亲喝茶。”
反正人多口杂,事后今日的事传扬开来,坏了侯府的名声,可不干她的事。
王氏仍不动,哼,还真当她治不了她了?
顾怀璟却忽然伸手,接过了简兰宜手里的茶杯,“看来是这杯茶太烫了,母亲才一直不喝的。”
“杨妈妈再去换一杯温的来吧,便既不至烫到母亲,也不至烫到世子夫人了。”
杨妈妈有些讪讪的。
她到底是夫人的人,当然要以夫人的心情为要了。
所以右边的茶有意放的是滚茶,没想到世子连这都要护着世子夫人……
杨妈妈赔笑着,正要说话。
王氏忽然站起来,抄过顾怀璟手里的茶杯。
就怒声往他砸了去,“都说燕子鸟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才娶媳妇第二天呢,便已经如此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眼里了。”
“早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你,我哪怕这辈子不当娘呢,也好过生养出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来!”
简兰宜让王氏突如其来的暴起惊了一跳。
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顾怀璟是为了帮她,才惹得王氏怒上加怒的。
她当然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被砸中才是。
念头闪过的同时,手也已本能的用力一推。
顾怀璟便被推出半步去,险险躲过了。
那茶盅也因此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还溅起一地的水花。
王氏不防这么近自己都能砸不中。
等回神来,更是要气疯了,“好好好,竟连我的管教都敢躲开了。”
“如此忤逆不孝,他日杀人放火、杀父弑君,岂非也不在话下?”
“我们顾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带上你同样目无长辈的宝贝媳妇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她话说得如此重,顾怀璟也只得跪下了。
却仍腰背笔挺,满脸冷漠,“儿子不敢,不敢不把母亲放眼里,也不敢不孝。”
“还请母亲明鉴,也请母亲责罚。要骂要打,儿子都绝无半句怨言……”
话音未落,简兰宜已道:“话可不是世子这么说的。”
“都知道‘小受大走’方为孝,真让世子被砸出个好歹来,让旁人怎么说?”
“怕是少不得说世子‘愚孝’,也少不得说母亲‘不慈’吧?”
“所以世子和儿媳也是为母亲着想,还请母亲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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