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又严词叮嘱了简清霜一番,让她什么都不要管了。

    也不要让顾怀琛帮忙想办法。

    接下来只要保全自己、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死了也不能安心,死了也不能瞑目!”

    再把头上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捋下来,全部塞给了简清霜后。

    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另想办法去了。

    可惜赵氏才一回云阳伯府,整个伯府便让人给封锁了起来,再不许任何人进出。

    于是别说赵氏拿了银子各处去求人、去‘砸’了,就连赶着偷偷转移一些金银细软出去,至少为自家留一条后路都做不到了。

    ——顾怀璟见赵氏还能到崇安侯府烦简兰宜,当然要立时绝了她的后路才是。

    能四处奔走求人,便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只能困兽一般在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叫真的绝望。

    总得让人渣们也体验一把当日简兰宜坠马前濒死的恐惧与绝望不是?

    以致赵氏一时间除了哭,除了后悔、咒骂。

    彻底无计可施了。

    还担心拿了银子去砸都不知道该砸谁,拿了银子都送不出去。

    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只消担心自家到底会怎么死就够了……

    赵氏无计可施时,简清霜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没听赵氏的,还是开口求了顾怀琛。

    让顾怀琛哪怕想不到法子捞云阳伯出来,至少也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去大理寺的监狱打点一下,让云阳伯少吃点苦。

    再就是,看能不能想法子让云阳伯从轻发落?

    顾怀琛却怎么可能去趟这样的浑水,白给自己惹一身骚?

    他巴不得云阳伯府垮个彻底好吗,这样往后岑雪柔母子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没了娘家撑腰,看简清霜还敢不敢嚣张,以后且都给她尾巴有多紧夹多紧吧!

    他还可以得一个“不离不弃”,岳家都这样了也不休妻的好名声。

    于读书人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等他将来出人头地了,也助柔儿的父亲平反了。

    简清霜便可以去死,把位子还给柔儿,他们一家也可以真正团聚了。

    这样的结果顾怀琛光想都觉得通体舒畅。

    傻了才要去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简清霜只得又去跪求崇安侯,“只要父亲肯帮着想法子,不管成与不成,儿媳都万分感激。”

    “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报答父亲的大恩大德。”

    崇安侯倒是想趁机弄点银子花花。

    但也怕万一引火上身,本来自家就够难了,再胡乱折腾的话,云阳伯府的今日,只怕就是自家的明日。

    尤其恒郡王府可还记着自家的仇呢……

    崇安侯遂把简清霜骂了一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女儿都嫁出去了,还娘家大事小事都要管的?”

    “你大嫂怎么不管,可见分得清是非亲疏。”

    “你既这么挂心娘家,那就给你一纸休书,回去陪他们吧!”

    又让人去叫了顾怀琛来,让他立刻给简清霜写休书。

    还是顾怀琛说了半日的好话,崇安侯才没再坚持要休媳,只让二人赶紧离了他这里,“省得再碍我的眼!”

    简清霜只能哭着回了自己屋里,“这下可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一时冲动,非要小贱-人的命了,谁知道她这么狠啊!”

    李妈妈也忍不住想哭,“二少夫人已经尽力了,实在想不到办法,也是命……”

    “您就听夫人的,好歹先保全自己吧。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不是?”

    “亏得二爷还肯留下您,往后可得好好过日子,再不要怄气。等您怀上哥儿生下哥儿,自然都好了。”

    “哪怕那贱-人母子才是二爷的心头肉,但怎么着您才是原配正房,便休想灭过您的次序去……”

    简清霜却哭得更大声了。

    她倒是想保全自己,也想好好过日子。

    可就顾怀琛的德行为人,就侯府上下这个样子,她之前都没有好日子,往后自然更不可能有了。

    她心里的感觉也很不好,因为真的丝毫的希望都看不到……

    云阳伯既无人替他奔走说项,大理寺还查到了伯府其他罪行,判决起来自然是又快又狠。

    除了夺爵抄家,还全家流放漠北苦寒之地,永世不得返京。

    消息一传到崇安侯府,简清霜便晕了过去。

    等终于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到简兰宜院里跪下了,“求大姐姐好歹想法子打点一下押运的官差,不然京城都这么冷了,漠北更是不敢想象。”

    “他们一定会连目的地都走不到,半道上便已经……”

    “我可以出银子的,把我仅剩的银子全部给大姐姐,我也心甘情愿。”

    “只求你发发慈悲……过去都是我错了,往后再不敢了,求求你……”

    简兰宜淡淡一笑,“打点押运官差很简单啊,肯出银子就成。这样的小鬼,本来就都是认钱不认人的。”

    “不过就怕拿了银子也不办事,还得言语震慑一下才是。”

    “那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去城外送一送吧。”

    “正好世子明儿无事,可以同去,他说话总要好使些。”

    简清霜不敢相信简兰宜会这般好说话,她一求就答应了。

    会不会,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但眼下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和希望了,只得千恩万谢过简兰宜后,先回去了。

    次日一早。

    简兰宜便坐了顾怀璟的车,后面简清霜再坐了一辆。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侯府,赶往了城外。

    也是巧,他们刚在出城必经的八角亭停下,几个官差便押着云阳伯——如今只能直呼其名简世昌了。

    就见几个官差押着狼狈不堪、路都走不利索的简世昌和同样狼狈不堪的赵氏母子一行到了。

    简世昌肩上还锁着木枷的,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能明显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

    就算早知道在他监狱里日子不会好过了,还是没想到,会糟糕到这地步……

    简清霜几乎是立刻哭着奔了上去,“爹、娘……”

    却在离二人几丈开外,已让官差给拦住了,“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朝廷重犯,立刻要押运出发的。”

    “再敢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别怪我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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