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茹的声音充满了失望，“我想吃阿姨做的糖醋排骨了。”
周瑾发动车子，驶入车流中。车厢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女儿的想法。
车子停在路边，他转头看向周茹，语气小心翼翼：
“茹茹，你想不想要个妈妈？或者……换个妈妈？”
话音刚落，周茹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扭曲，眼神惊恐，小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要！我不要妈妈！我不要换妈妈！”她尖声叫喊着，声音嘶哑，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周瑾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周茹的“疯病”又犯了。
他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
“茹茹乖，爸爸不换，爸爸不换，别怕，爸爸在呢。”
周茹在他怀里挣扎着，哭喊着，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浸湿了周瑾的衬衫。
周瑾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情绪宣泄，心里像被刀割般疼痛。
他知道，周茹的反应如此激烈，根前妻脱不了关系。
许久之后，周茹的哭声渐渐止，在她精疲力尽地睡去后，周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女儿熟睡的脸上，满眼复杂。
半个小时候，家门口。
昏暗的楼道里，声控灯随着周瑾的脚步闪烁，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
周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小脑袋时不时地往后看，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打开家门，周瑾还没来得及开灯，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影。
陌生，是周瑾的第一感觉。
这两个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让他看不清面容。
“你们是……”周瑾迟疑地开口，周茹却在他身后猛地一缩，小手攥得更紧了，细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坏人……”
周瑾心里咯噔一下，将周茹护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随着距离的拉近，声控灯再次亮起，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其中一个，是池念的儿子，陆思博。
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姑娘，妆容画的看不清楚原本的脸。
这两人站在他家门口，活像两尊门神，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们来干什么？”
周瑾语气冷淡，带着一丝不耐烦。女儿的反应让他对这两人充满了警惕。
陆思博局促地搓了搓手，将手里拎着的一袋水果往前递了递，塑料袋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叔叔，我…我是来給我妈道歉的。”他说着，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周瑾。
那袋水果鼓鼓囊囊的，却透着一种廉价感。
周瑾一眼就看出，这是那种超市打折处理的水果，蔫了吧唧的，一看就不新鲜。
不等周瑾开口，站在陆思博旁边的姑娘抢先说道：
“周叔叔，思博知道错了，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他特意买了水果来给池阿姨道歉，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姑娘的声音甜腻腻的，像是裹了一层蜜糖，听得周瑾直皱眉。
“知道错了？”周瑾冷笑一声，“他错哪儿了？是他不该逼他妈拿钱去赌，还是不该为了钱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
陆思博脸色一白，嘴唇嗫嚅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身旁的姑娘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周瑾会如此不客气。
“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姑娘的声音弱了几分，却还是坚持着。
“思博他已经知道赌博不对了，他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他也是被朋友带坏的，他其实…其实本性不坏的……”
“行了，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周瑾语气冷淡，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那姑娘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思博拉住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
“周叔叔，我…我已经找到一份正经工作了，在…在一家物流公司当…当快递员……”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试探周瑾的反应。
“哦？”周瑾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思博的表情。
“您…您能不能帮我…帮我告诉我妈一声……”
陆思博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我…我想让她放心……”
周瑾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周瑾的答复，陆思博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和那姑娘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周瑾心里一阵烦躁。他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周茹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腿，小脸上满是恐惧。
“爸爸……”周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个人…好可怕……”
周瑾弯下腰，将周茹抱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茹茹不怕，爸爸在呢。”
“他…他以前总是欺负阿姨……”周茹小声说道，小手紧紧地抓着周瑾的衣领。
周瑾心里一沉，他知道周茹说的是陆思博以前经常去池念那里要钱的事情。
他摸着周茹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以后他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真的吗？”周茹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真的。”周瑾肯定地点了点头，“爸爸保证。”
周茹这才放下心来，将头埋在周瑾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周瑾抱着周茹走进房间，心里却依然无法平静。
陆思博这小子，居然知道池念的新住址，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明明已经刻意隐瞒了池念的联系方式和住址，陆思博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池念自己告诉他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周瑾否定了。
池念不可能主动联系陆思博，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住址。
她对陆思博的失望已经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还会和他有任何联系？
那陆思博是怎么知道的？
周瑾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拐过街角，确定周瑾看不见后，陆思博脸上堆砌的谦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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