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顿打,倒是让他长了点教训。”
周瑾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池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思博,眼神复杂难辨。
难道,他真的改好了?
就在池念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陆思博打招呼的时候,陆思博也注意到了他们。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妈!周叔叔!”陆思博热情地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池念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妈,你们来逛街啊?”陆思博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嗯。”池念依然惜字如金。
“我在这里做兼职,”陆思博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想赚点零花钱。”
周瑾看出池念的冷淡,连忙接过话茬:“思博真是长大了,知道自己赚钱了。”
陆思博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妈,你们要去哪儿?”陆思博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池念皱了皱眉,她依然不太习惯陆思博这样亲昵地称呼她。
“我们还有事,”池念语气冷淡,“先走了。”
陆思博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妈……”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周瑾打断了。
“思博,你好好工作,”周瑾拍了拍陆思博的肩膀,语气温和,“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聊。”
说完,周瑾便拉着池念离开了,留下陆思博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上了车之后,池念一直沉默不语,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周瑾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别想了,”周瑾柔声说道,“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池念望着窗外,街景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周瑾几次想要开口,却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握着池念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终于,池念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你说,他真的变好了吗?”
周瑾迟疑了一下,语气谨慎:“或许吧,毕竟他现在看起来懂事多了。”
“懂事?”池念苦笑一声,“他以前也‘懂事’啊,‘懂事’地花着我的钱,‘懂事’地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懂事’地把我气得半死。”
周瑾轻叹一口气: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现在这样,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开始学会自食其力了。”
池念没有回应,只是将头转向窗外,眼神空洞。
她想起陆思博小时候,肉嘟嘟的小脸蛋,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总是甜甜地叫她“妈妈”。
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依赖她。
而现在,那个曾经在她怀里撒娇的孩子,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疏离。
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闷得池念喘不过气。
她颤抖着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
“又吃药?”周瑾瞥了一眼,伸手盖住了药盒,“这药吃多了不好,治标不治本。”
池念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药片顺着指缝滑落回药盒。
“我……我就是心里难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母亲?”
周瑾将车停在路边,伸手握住池念冰凉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非黑即白的对错?你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就看他的造化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总不能替他活一辈子。”
池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哽咽着说:
“可我看到他那样,心里就是难受。他以前多乖啊,现在……”
周瑾轻轻叹了口气,将池念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都过去了,别想了。我们活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池念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两人重新上路。
到达周瑾的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周茹今天怎么不在?”
池念环顾四周,别墅里静悄悄的,往日周茹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不见,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每周都会去接受一段时间的特殊治疗,”
周瑾解释道,“今天刚好是治疗的日子。”
“哦。”池念点点头,却莫名感到一丝尴尬,小辈不在,她和周瑾独处,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别扭。
周瑾似乎也察觉到了池念的异样,他笑了笑说:
“我晚上还得去公司一趟,这房子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了。”
池念心头一暖,知道周瑾这是在刻意给她制造独处的空间,让她好好调整情绪。“好,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周瑾走后,池念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思绪又飘回了过去。
她想起当年和前夫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那个男人满嘴甜言蜜语,恨不得立马和她发生关系。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被这样的渣男迷惑。
而现在,儿子又让她操碎了心,池念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辈子,真是识人不清。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池念便上楼休息了。
然而,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前夫那张狰狞的脸,陆思博冷漠的眼神,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搅得她心神不宁。
迷迷糊糊中,她终于睡着了,却陷入了更加混乱的梦境。
梦里,她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四处都是高耸的墙壁和死胡同。
她拼命地奔跑,想要找到出口,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前夫的嘲笑声和陆思博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几近崩溃。
突然,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她奋力朝着亮光跑去,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她尖叫着坠入无尽的深渊……
猛地惊醒,池念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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