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棠下了马车。
忍下心中激动，向林永昌行礼。
“爹爹，女儿回来了。”
她下马车前，林永昌便已经主动向前，此刻见女儿开口，眼中尽是解脱，不由得心疼:“棠儿，比之出嫁前，你清减了许多。”
以往在朝堂上如冷面煞神的林尚书，此刻却红了眼眶，满面愧疚。
“是爹爹辜负了你娘的嘱托，没能为你择一个良婿，好在，如今你脱离了苦海。”
林西棠摇头，毫不在意地一笑:“是邵文烨心盲眼瞎，与爹爹无关，再说，爹爹真心接我回家，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是我林永昌的女儿，永远都是！”
他郑重道:“只要有我林永昌在一天，这尚书府，就永远是你的家。”
见她爹神色认真，林西棠忍不住动容。
后面站在的一大群人里，一容貌娇俏的少女听到此话，顿时翻了个白眼，低着头，不满地小声嘀咕:“还永远是你的家，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还有脸回——”
还没嘀咕完，手就被人狠狠捅了下。
她立马看了眼一旁的贵妇人，嘴巴一瘪，不服气地闭了嘴。
这时，贵妇人，也就是林永昌的续弦，曹氏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好了，老爷，棠儿，咱们先回府吧，那晦气的事儿就先不说了，倒是厨房备好了丰盛饭菜，再不去吃，可就冷了。”
闻言，林永昌呵呵一笑:“那姓邵的确实晦气，走吧，棠儿，跟爹回家。”
二人朝大门走去。
走到曹氏面前时，林西棠低头行礼:“母亲！”
曹氏急忙将她扶起来，红着眼打量她几眼，关切道:“哎，好孩子，回来就好，以后，尚书府就是你家，你安心住下，若有什么委屈的，定要跟母亲说。”
“谢谢母亲。”
话刚落下，林永昌便笑着催促:“你母亲不是重虚礼之人，快随爹来，今日厨房可是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东西。”
“是。”
二人并排，快速进了府。
曹氏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容，但林若雪年纪小，脸上的嫉恨怎么也遮不住，尤其见林永昌这般，气得不断扯帕子。
父亲明明是那般重规矩之人，竟让林西棠与他并行。
她都没这种待遇。
一个下堂妇而已，何值得如此？
曹氏皱眉，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但她也只是哼了声，就别过脸。
很快，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林永昌自觉对林西棠有愧，又想起亡妻，因此，对林西棠极其周到关照，完全没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曹氏坐得住，林若雪却坐不住。
终于，在林永昌第五次给林西棠夹菜后，林若雪再也忍不住，蹭的站起来，气愤道:“爹，自从她回来，你都没看我一眼，难道我不是你女儿吗？还是说她没长手，自己不会夹菜？”
林西棠离府之时，她还十岁不到。
从那时起，尚书府就他一个嫡女，自然是备受宠爱和关注。
今日却被一直冷落，她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
宴席上瞬间一静。
曹氏见林永昌脸色沉下来，连忙训斥女儿:“赶紧坐下，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嫡姐受了委屈回家，你爹自然是要多安慰些的，你在这儿拈酸吃醋个什么劲儿？”
“难道你爹爹平日里对你不好？”
她想将此事定义为小女儿吃醋，可没想到，林若雪却嗤笑一声，鄙夷道:“她才不是我嫡姐呢，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早就不是林家人了！”
甚至故意对林西棠说:“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人家侯爷为了你数年不曾纳妾，你倒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和离，还闹到了圣上那里！”
“你这样嫉妒心重的女人，活该被人休——”
“林若雪！”
一道怒喝骤然打断他。
林永昌气得脸色青黑，指着她，恨铁不成钢道:“我自小请夫子教你四书五经，礼义廉耻，你都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吗？竟对嫡姐大放厥词，口无遮拦，是非不分！不知羞耻！”
“老爷！”曹氏想要求情，林永昌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而骂她:“你平日是怎么教她的？竟把她教成这样？娇纵蛮横，口出恶言！”
“老爷，我——”
“好了！”
林永昌失望地盯着林若雪，道:“滚回你的院子反省，抄我林家家规十遍，晚上交给我看！”
林若雪直接被训哭了。
她想闹，但林永昌的眼神太过严肃吓人，她心里害怕。
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西棠。
“这下你高兴了？”
说着，抹着眼泪，委屈地跑走了。
林西棠十分莫名。
她做什么了吗？
曹氏盯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忍不住心疼，但面上未曾显露半分，反而快速朝着林西棠赔礼道歉:“棠儿，对不起啊，雪儿平日与老爷亲近，今日见老爷没理会她，这才失了理智，口出恶言，她不懂事儿，棠儿你别怪她。”
说着，端起一杯酒，郑重道:“母亲自罚一杯，替你妹妹道歉，可好？”
林西棠看了她一眼。
曹氏若真自罚一杯，倒显得她不近人情，不知礼法了。
当初曹氏嫁过来时，她已经知事了，与她一直不怎么亲近。
没想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她才刚和离，暂时不想再起冲突。
于是，站忙起来笑道:“妹妹还小，自然不是故意的，母亲何必道歉，你是长辈，若自罚，岂不是折煞我了。”
“好了好了。”
见母女俩相处尚且和谐，林永昌心中宽慰了些，道:“先吃饭吧，雪儿那丫头今日说话确实过分了些。”
他看向曹氏:“回去之后，你需好好教育，我林府出去的女儿，不需多有才华，多有美貌，至少，基本的礼义廉耻必须遵守。”
“是！”
饭毕。
林永昌因为朝廷事儿忙，匆匆离家，便让人带着林西棠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院落，西山居。
院门打开，林西棠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熟悉而整洁的一切，许多熟悉的记忆被唤醒。
她眼眶忍不住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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