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光线昏暗，侍应生端着红红绿绿的酒在吧台和卡座间穿梭。
舞池里人头攒动，男男女女在五光十色的灯球下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肆意摇摆着身体，到处都浮动着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暧昧气息。
迟欢和张瑜安坐一隅，第三次拒绝了不知是谁让侍应生送来的酒。
张瑜美滋滋地喝着鸡尾酒，转头问，“你不喝？”
迟欢摇头，“不了，你喝吧。”
她虽然爱好喝点小酒，但也是分场合的。
除非迫不得已，在外面尤其是不熟悉不安全的环境，她都尽量滴酒不沾。
张瑜耸耸鼻子，“就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迟欢挑眉，“上次不是说叫个帅哥？叫吧，放心好了，有我在，保你不会当场把人家扑倒。”
“我哪有那么生猛！”张瑜眼睛圆溜溜地抗议。
迟欢想起好笑的事情。
“你忘了你大学有次联谊喝多了酒，拽着一个学弟不让人家走，又哭又闹非要人家对你负责，把人家学弟吓的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跟旁人解释，后来每次见了你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张瑜脸颊腾一下红了，“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
迟欢刚想回应，忽然敏感地察觉有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扭头一看，就隔空对上一道目光。
那是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迟欢没见过，却从她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不善。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两秒，那女人就别开了眼。
时间太短，以至于迟欢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熟料，她目光一移，就见那女人身旁坐着认识的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朝她遥遥一笑，端起酒杯来致意，举手投足尽是温婉大方。
迟欢拿过张瑜的酒杯，也依样画葫芦跟她示意。
“谁呀？”张瑜探着脑袋看了两眼，“你认识？”
“嗯，医院同事。”迟欢收回视线，把酒杯塞回她手里。
“哪个同事啊？之前去你们儿科没见过她啊。”
张瑜脑瓜好使，来过几次慈心，已经把他们儿科的人都记了个遍。
迟欢随口道，“新上任的医务科科长，林若霜。”
身为情报小能手的张瑜眼睛咻一下亮了。
“林若霜？林家千金？慈心可以啊，果然藏龙卧虎。”
她扭头瞄了两眼，转头摩挲起下巴，“不过我看她身边的那个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怎么个眼熟？”迟欢刚问完，手机就震动起来，拿出一看，眼底浮上一抹笑意，“我妈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呀，那你快去，帮我跟阿姨问声好。”
酒吧里太乱，迟欢怕妈妈担心，不想让她知道。
结果出去的急，她忘记拿外套，只能裹紧毛衣站在寒风中，声音却是暖融融的，“妈，想我啦？”
话刚出口，她余光瞥见两道身影从拐角墙根处走出来。
“这次的货不错，你怎么带了这么少？”
“害，最近查得紧，我这不是谨慎行事么，梁少，赶明弟弟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这还差不多。”
粗粝的男声传来，迟欢心口一紧，听到不对劲立马机敏地背过身去。
好在她没站在路灯下，天又黑，那两人没注意到她，说着话进了酒吧。
迟欢背脊一松，舒了口气。
那头，温柔的声音担心地唤了她几声。
“欢欢？欢欢？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迟欢回神，笑着找了个借口，“没事，刚刚捡东西来着。”
母女俩隔几天打通电话，也没什么事，就说说彼此的日常，但迟欢格外珍惜这短暂的通话时间。
只有这时候，她才能抛下所有压在心头的事情，放任自己表现出压抑太久的小女儿姿态。
她其实很累，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即便妈妈不在身边，但听听声音总是好的。
独属于妈妈的悉心叮嘱顺着电流声传来，迟欢浑身冷的打哆嗦，握着手机的手心却发着热。
她仰头看着夜空，软声一一应着。
酒吧三楼的房间里，有个人正站在窗边。
身后有人问，“淮哥，你看什么呢？”
秦淮指了指楼下迟欢的身影，“呐，那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的。”
身后那人凑过来探头探脑，然后嘿嘿一笑，“淮哥看上了？”
秦淮转身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看上什么看上，小爷我这是纯欣赏！”
那人立刻老实，“哦。”
秦淮没再看楼下，转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嘚瑟地伸了个懒腰，“哎，还是回国舒服啊。”
然后他又想起来问，“你不干活，上来干什么？”
那人一拍脑门，“把这事儿忘了，刚刚傅小姐她们应该是瞧见您了，让我叫您过去坐会儿。”
秦淮：“……”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不怎么情愿地起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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