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换下的床单上洇着一片刺目的血渍,老夫人倒抽了口气,心都凉了。

    她的乖孙啊!

    没了!

    “好好儿的,怎么会这样!”老夫人气得脸色都青了。

    要是一直没有也就罢了,得而复失,老夫人只觉得心口疼。

    贴身服侍百潼的丫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回话时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回、回老夫人的话!姨娘有了身孕之后,处处谨慎,连每日吃喝都照着大夫的话,不能吃的一点都不敢碰,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所、所以奴婢也不知道为何……”

    裴则玉一见着百潼这虚弱的模样就心里一疼,连谢千娇都顾不上了,大步走到床边,将人搂在怀里。

    听丫鬟说完话,裴则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果真处处都这么小心的话,又怎会流产?你这丫鬟,连主子都照顾不好,要你何用!”

    他话音刚落,便明显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百潼抬头看他,眼中泪光闪烁。

    她眼中隐隐显出几分震惊,却又不说话,而是咬着唇,转而看向谢千娇。

    众人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几天,只有谢夫人日日送补药来……”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你?!”谢千娇眼睛都瞪圆了,“我害你干什么?我是平妻,你只不过是一个姨娘啊!”

    “千娇说得不错,”老夫人正色道,“千娇是平妻,又已经生了……”

    “母亲!”裴则玉急急开口,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猛地回神,下意识地看向温元姝,见她面色平淡,似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才松了口气道:“总之,以千娇的身份,确实用不着对一个姨娘动手。”

    温元姝疑惑地看向老夫人:“婆母为何如此笃定?儿媳不是针对谢姑娘,既然出了事,为了安定人心,也为了还谢姑娘一个清白,还是查一查比较好,婆母觉得呢?”

    她这番话说得周全,连谢千娇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

    不需温元姝眼神示意,百潼就配合着哭出了声:“侯爷,那孩子只需再过几个月,便能在老夫人和咱们膝下承欢逗乐,可现在、现在——咱们的孩子不明不白就没了,侯爷,你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裴则玉都得答应。

    果不其然,裴则玉连说了好几个“好”:“可是……如何查呢?”

    本来一直跪在地上的丫鬟连忙抬头道:“今日姨娘发作得突然,还没顾得上喝谢夫人的药……”

    丫鬟下意识地看了谢千娇一眼。

    谢千娇不由冷笑一声:“看来,你们主仆两个是铁了心要把这盆脏水扣到我头上来了是吗?!”

    “姨母明鉴,我要是真的想动手,肯定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谢千娇的声音掷地有声,“我给她的若是对胎儿有害的药,当避人耳目才是!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送?这太愚蠢了!”

    “可我小产已是事实!这几天除了谢夫人送来的汤药,别的都是遵照大夫嘱咐的,绝对没有问题!”百潼悲痛不已,“再说了,我用我孩子的一条命陷害谢夫人,我能得到什么?!”

    谢千娇气得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恰好这时,春花带着大夫过来了。

    眼下有汤药,有杏林堂的大夫,与其听二人各执己见吵个没完,自然还是听大夫的话更好。

    丫鬟将汤药端了上来,大夫嗅了嗅,又沾了一些放入口中含了一会儿,道:“这药中确有损伤胎儿的药物,动手之人是极谨慎的,下的量很少,照这样的剂量,只怕要等到五六个月才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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