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氏很是不解的看向夏志群。
夏志群怒道，“是家里下人的身契！单单今日一早，我就见了几十来个下人，都是来赎身的！”
“啊？”
郑氏惊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来赎身？”
“为什么？”
夏志群把气笑了。
“你自己去大街上听一听，看看外头是怎么说我们夏家的？这样的名声，哪个下人愿意在家里做事？”
要不是签了死契的走不了，今日来的就不是几十个了！说不得家里所有人都要来。
如今，更是连家里的大管家都走了，家里的账本都送到他的桌案上，让他自己管。
哪个人家的大老爷亲自管账本！
“你自己看看，你是怎么管的家！”
夏志群气得直接将账本砸到郑氏脸上。
郑氏只觉得委屈极了。
“闹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你最疼爱的儿媳妇闹的吗？你有什么火，你同她发去。何苦来为难我？”
“老太太病了，贤哥儿也被气晕了。咱们家却连个大夫都叫不来，你说，让我怎么办！”
她第一次忤逆夏志群。
着实是心里太过委屈，再也忍不下去。
这番态度却让夏志群更加恼怒，“你竟好意思赖在她的头上？若不是你们做的腌臜事，她会去敲登闻鼓？”
他本以为家里只是对林知南隐瞒了两个孩子的身世，却没想到，为了两个孩子，他们竟然做了那么多糊涂的事情来。
偏偏做了还没做成！
“蠢！愚蠢！愚不可及！”
一想到林知南受了那么多委屈，夏志群心里便很不是滋味，看着郑氏的眼神也满是厌恶。
触及这厌恶的眼神，郑氏心里满是荒凉。
“老爷与其有空骂我，不如好好想想，家里的事情怎么办吧。”
“尤其是老太太，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若是再不看大夫，兴许就不成了。”
她撂下这句话后，便起身，一步步避过地上的炭火离开。
夏志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脸色沉沉。
……
夏志群出马，总算是请来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了夏老太太的病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夏志群一惊，忙问道，“大夫，我家老太太到底如何？”
大夫长叹一口气，“性命无碍，可怕是不能再下床了。”
老太太先前病倒，半个身子便已经出现没有知觉的情况。若是好好养着，未尝不能好转。
“老太太平日的饮食是不是没有按照大夫说的，要节制？”
夏志群看向一旁的郑氏。
郑氏微微抿唇，“已经节制了。南儿……南儿已经缩减了许多。且，这些日子，家里也没有大鱼大肉。”
没有银子。
大夫摇摇头，“那就是老太太少吃了东西，反而多用了补品。”
“想来老太太平日里用的是药膳，又觉得药膳味道不好，继而吃了不少别的补品？”
郑氏一愣，点点头，“都是些好东西。燕窝、花胶……”
“过而不及！”大夫又摇了摇头，“老太太身子受损，用这些多东西，反而加重身子的负担。就像是一根梁子，原本能承受十斤，偏偏在它身上压了二十斤，日积月累，可不就压断了？”
夏志群闻言心头一跳，“那这如何是好？”
大夫摇摇头，“好不了了。”
“这些日子，用些粥，或者汤水，控制得好，这个年便能安稳的渡过。至于翻了年……”
他的话顿住，摇了摇头，连方子都不开，便起身离开。
郑氏一急，想拦住他让他去瞧瞧夏君贤，却见夏君贤已经迈着步子走进院子里。
见到儿子，郑氏憋了一天的委屈差点绷不住，险些哭出声来。
她擦了擦泪，上前去拉夏君贤，“贤哥儿，你怎么起来了？现在怎么样？正好大夫在，让大夫瞧一瞧。”
大夫似乎听到她说的话，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夏君贤摆摆手，“母亲，我无碍。”
“祖母如何？”
“你祖母……”郑氏又差点哭了出来，“大夫说，以后怕是只能躺在床上了。”
夏君贤一顿，随后木然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
夏志群寒着脸走到夏君贤面前，冷冷开口。
两人一言不发，径直进了书房。
“啪！”
一进书房，书房门才关上，夏志群便一巴掌打在夏君贤的脸上。
“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夏君贤有些漠然的承受着，躬身跪了下去，也没有辩解。
夏志群恨恨的看着他，想继续骂，可见他如此颓废却怎么也骂不出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夏君贤凄然一笑，“不瞒父亲，我也不知道。”
今日学士大人看他的眼神，他如何也忘不掉。
仕途之路算是彻底毁了。
夏志群沉默了半响，道，“林氏那边，你还是想办法缓和。我今日听说，是林老爷子出面，将她劝了回来。既然林家没有带她走，显然还是承认这门婚事的，也并没有将她的那些控诉当真。只要熬过这些日子，你未尝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我，再也进不了翰林院了。”夏君贤并没有被他话安慰道。
夏志群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夏君贤没说话，脸上却多了懊恼。
“当初，祖母说一切准备妥当，我以为万无一失的……”
屋子里陷入久久的沉静。
……
苏染染还在喝药，便听孙麽麽将林知南竟然去敲了登闻鼓的事情说了，惊得她直接砸了手里的碗。
“那岂不是……岂不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孙麽麽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点头。
外头都议论开了，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索性便都同苏染染说了。
“如今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些事情。不过，郡主放心，陛下并没有审理林知南的诉状。”
“老身听说，林老爷子亲自出面，将她劝了回去。因着这个，外头的人都说，她是不肯让郡主你过门，这才编出那些诉状来。并没有多少人信。”
苏染染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不信就好，不信就好。”
紧接着，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那……陛下怎么说？”
“会不会，会不会撤了我的郡主赐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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