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众人的功课便都改完,陆陆续续送进去。

    有的人写的是文章,有的人作的是诗词,也有不少同林以珩一样,是作的画。

    听风阁之中,李夫子也看到了书童送进来的各类功课。

    他随手拿起一个文章,有些漫不经心的翻着。

    柳夫子也拿起来一篇,一同参阅起来。

    “今日送进来的文章,才情的确不错。”

    李夫子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华丽喧闹,哪有半点文人的样子?”

    他有些嫌弃的将手里的文章扔了回去。

    转头看了柳夫子手里的文章,发现是一样的风格,直接伸手抽出,一并放在旁。

    “无用之功,浮躁。”

    柳夫子被抢了东西,也不恼,乐呵呵的捋着胡子。

    是这老东西要收徒,又不是他要收,他恼什么。

    李夫子又连着拿了好几份文章,发现无一例外都是辞藻堆砌之物,不由得脸色沉了下来。

    写的好的也不是没有。偏偏写得不好的人更多,看着有一种生搬硬套的感觉,仿佛只是为了写辞藻而写,半点都瞧不出文章主人的风骨。

    哦,不对,是瞧了,没有风骨。

    李夫子心头恼极,骂道,“你们岭南之人就这么做学问的吗?一个堪用的人都没有。”

    柳夫子不高兴了,“欸,你怎么骂人呢?你这话要是拿到外头,我看你这老也别养了。亏得你还是岭南出身呢,竟有转头骂自己的道理?岭南偏远,虽说学问上不如京城、中原等地,可我们这些做夫子的可没少上心!”

    李夫子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这不是这些文章太不像样了?你看,你自己看。”

    柳夫子摸了摸鼻子,道,“要不,你再往后头瞧瞧,指定有做得不错的。”

    可惜,李夫子翻了好一会,拿到的依旧是差不多的文章,偶尔出现零星几个不一样的,才情也是一般。

    柳夫子奇了,“按理不该如此呀。”

    他不死心,也跟着去翻。

    李夫子却是已经放弃,问书童道,“刚刚外头可发生了什么事?”

    书童想了想,道,“先前与您一同品茶的小公子,当众说您喜欢辞藻华丽的文章。”

    “胡闹!”

    李夫子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老夫何时喜欢这种东西了?”

    “这……”书童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夫子想起他说的小公子来,不由得乐了,“这你可怪不得他。那日,是你自己夸了那篇《沧海赋》,小家伙听进去了。要怪,就只能怪你那日那一顿夸。”

    “可老夫也说了,那不是做实事的文章做法。”李夫子不服气。

    他显然是在说她不喜欢。

    欲抑先扬,懂不懂?

    柳夫子忍不住又笑了,“那小娃娃不过五岁,哪里能懂你说话的弯弯绕绕?”

    要怪,就只怪外头那些人蠢,竟真信了一个奶娃娃的话。

    书童想起林以珩是怎么被逼的说出这些话来时,也跟着笑了。

    “小公子本也不欲开口,可谁知长公主身边那位姓苏的夫人一直纠缠,他心疼自己母亲,这才不得不出面说话。还说了,只要他将夫子您的喜好说了,就不许那位苏夫人再来纠缠小公子的母亲。”

    听到这话,李夫子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难为他一片孝心。哼,老夫不同他一个小娃娃计较。”

    柳夫子却对书童的话来了兴趣,“你说长公主身边的人?可是前些日子,不停给李老头送礼那位?”

    书童听闻这个称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正是那位。”

    李夫子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这些日子,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他都是一律不收,全部送了出去。

    其他人送个一两次也就知道了,他定不收礼,也就歇了心思。平日里只送些文章过来。

    长公主这边倒好,回回送,回回再被他退回去,隔日又送过来了,简直烦不胜烦。

    从前在京城,他便说过,不会收苏堇禾为弟子。

    怎么,他们以为他回了岭南,便是没落了,什么弟子都要收?

    笑话!

    偏偏这些人似乎看不懂别人的意思,一个劲的凑上来,让人烦不胜烦。

    柳夫子捋了捋胡子,“那个孩子的才情是有的,倒也够得上做你弟子的标准。”

    李夫子却是摇摇头,“你不在京城,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我是绝对不会收的。怕是京城所有人,都不会收他。”

    不然,长公主等人何必追到这岭南来。

    柳夫子来了兴趣,“这里头有什么说道?”

    之前只听过长公主害了乐安郡主,因此被陛下责罚。至于为什么害的,他倒是不清楚了。

    李夫子见他一幅八卦的样子,有些嫌弃的摇摇头,道,“老夫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大抵就是长公主早年丢了个女儿,那女儿做了乐安郡主夫君的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也就罢了。他们竟妄想将两个孩子送到乐安郡主名下当养子。”

    “什么?”柳夫子闻言,浑浊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这……这算盘珠子都要打到脸上了。

    “乐安郡主自是不肯。”李夫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长公主也是爱女心切,竟动了要让女儿做平妻的想法,用一个丹书铁券换了一个郡主和赐婚。”

    “也就是那时,乐安县主才从县主升做郡主。”

    一看就是陛下对林知南的补偿。不然,她一个臣女,又怎么可能得封郡主?

    柳夫子闻言,脸上的笑意退去,跟着叹了一声,“糊涂啊。”

    可不是糊涂?

    为了女儿,平妻这样糊涂的名头都能想得出来。

    “这也就罢了。可惜,平妻并不能满足她们。之后听说乐安郡主屡次遇险,都是长公主以及那位流落在外的女儿出的手。最后还……”

    “这这这……”柳夫子都惊了,“这怎么能做出这么没脸又歹毒的事情来?”

    做了外室想扶正,还不给正室活路,生生害了人家的性命。

    这也就是长公主在前面顶着,不然林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柳夫子突然反应过来,“那苏堇禾便是外室所生?”

    李夫子点点头,“正是如此。不论长公主怎么遮掩,他外室子的身份已然板上钉钉。没有人会收一个外室子做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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