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你也清楚,这些年,你的母亲非但是给了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并且还当牛做马,甚至被你这个酒鬼继父整天打骂。

    大冬天的,你的酒鬼继父出去喝酒,你的母亲还要去碱泡子里打碱给他赚酒钱,可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

    而你之所以能够上学,也完全就是因为你的母亲日夜操劳,为你争取来的机会,这跟他们,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你那善良又可怜的母亲,却因为没日没夜地操劳,最后得了一场重病。

    可这对父子两个,居然连病都不给她看,只顾着吃喝玩儿乐。

    你那般求他们也无济于事,最后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死在家中。

    现在,这两个人,居然过河拆桥,为了沈龙能够结婚,强迫你退学,然后,把你卖到了我们家里,五百块!

    并且,从你娘死到现在,你问问他们,谁去过你娘的坟头烧过一次纸?谁去过?

    你娘死在了他们家里,就像是死了一只猫、一条狗、一只鸡,他们,从未走过心!

    媳妇,这些事情,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刘卫东缓缓地道。

    这些事情,他都了解!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沈冰双手捂着脸,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泪水从指缝儿中往外涌。

    其实,母亲死后,她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

    如果不是因为怀了身孕有了孩子,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为什么还能活下去!

    “原本,若是事情到此为止,那也就罢了,念在十八年的情份上,我不再追究。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欠下了赌债,居然还想逼着你陪唐大蛤蟆睡觉去平账。

    这相当于,第二次卖了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妻能忍夫不能忍。

    卖我老婆?

    让我老婆生不如死?

    从那时开始,这事儿就已经跟你没关系了,那是我刘卫东的事儿。

    他们这是在羞辱我,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最终,他们在做人还是做鬼之间,选择了做牲口。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万财,沈龙,你们听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刘卫东蓦然间怒吼了一声,望向了那父子两人!

    沈万财吓得一个哆嗦,双膝一软,不禁“扑嗵”一声就给刘卫东跪下了。

    而沈龙此刻也终于开窍了,拼命爬了过来,磕头如捣蒜。

    “妹子,冰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却是六子没接到刘卫东的指令,根本不能停,又是狠狠地一皮带抽在了沈龙的背上,把他抽得惨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刘卫东一举手,六子这才算停了下来,将武装带递给了刘卫东,怒啐了一声,“呸,什么玩意!”

    刘卫东将武装带系好,转头望向了沈冰。

    “媳妇儿,我知道你带钱了,拿出来,都给他们,从此以后,再没有这门亲戚。”

    “啊?”

    正在哭泣的沈冰吃了一惊。

    “这样的家人,还值得留恋吗?想想你母亲才四十岁,就已经死在了这个家里……”

    刘卫东轻叹了一声。

    说实话,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沈冰的情感,他可以做得更加决绝一些!

    最起码,那个便宜大舅哥的一只手是保不住的!

    沈冰眼里又涌起了泪水来,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然后,扶起了沈万财,突然间跪下,向他磕了一个头。“爸,我最后叫你一声爸。

    尽管,我知道您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儿,只是当成……”

    她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刘卫东转过身去,不想再看。

    “冰儿,爸做得不对,你,你原谅我和你哥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万财哆哆嗦嗦地道。

    “酒和赌,永远戒不掉,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刘卫东在旁边冷冷地道。

    “爸,对不起!”

    沈冰也是绝决之人,又再磕了一个头,随后,掏出一叠钱来,直接放在了沈万财的手里。

    她一捂嘴,泪洒泥地,转身就跑了出去。

    刘卫东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那爷俩儿,摇了摇头,“再见!哦,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见!”

    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六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可是无意中回头望了过去,却看见,沈万财正贪婪地拿着手里的那一叠钱,居然在那里小声地数着,“二百三十、二百四十……”

    他摇了摇头,无可救药!

    “六子。”刚要出大门口的时候,刘卫东叫了一声。

    “搁这儿呢,哥。”

    六子立马跑过来。

    “你先别回去,帮我盯着这爷俩,顺便也在这村子里转悠转悠,我总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

    唐大蛤蟆,怎么无缘无故就非要来沈家呢?从最开始,这摆明了就是冲我来的!”

    刘卫东低声地道。

    “明白,哥!”

    六子重重地一点头。

    “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有事儿别硬刚,先脱身跑掉再说!”

    刘卫东说道。

    “好嘞!”

    六子应了一声,然后就钻进了村子里。

    随后,刘卫东推着自行车,快步跟上了正一瘸一拐往前走的沈冰。

    沈冰之前跑到村口的时候因为看到唐大蛤蟆正用刀割刘卫东脖子吓得摔倒在地上,结果两个膝盖都破了。

    隔着那条蓝裤子,也能看得出来裤子膝盖处浸出来的血迹。

    这可把刘卫东心疼坏了。

    不由分说,他伸出一条胳膊就搂住了沈冰的细腰,还没等沈冰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将沈冰抱到车后座上去了。

    “哎呀,你干什么……”

    沈冰吓了一跳,左右望了过去,脸蛋儿都红了,这要让人看见,多羞人啊。

    “怕啥,我是你老公,你是我媳妇儿,搂搂抱抱不太正常了嘛。”

    刘卫东哼了一声道。

    推着车子往前走,刚才还那般凶神恶煞的他,现在这一刻,却是柔情似水。

    他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咳了一声,有意无意地道,“对了,媳妇儿,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见沈万财居然没管他儿子,在那里数钱呢。”

    “我看见了。”

    沈冰幽幽地道,情绪极其低落。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生需要,断舍离!”

    “什么?”沈冰没太听懂。

    “断舍离。就是,当断必断,该舍就舍,能离就离。”刘卫东加重了语气道。

    “哦,就像当初你前几天毅然决然地要断了和家里的关系,舍弃这些亲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跟我离婚一样的,对吗?”

    “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让刘卫东猝不及防,“媳妇儿,你,你这嗑唠得就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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