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暮想起阿石,心疼之余又生出笑意。
那真是个像石头一样顽强的孩子。巽州这漫天带着血腥与压榨的狂风刮在他身上十余年,未能折损他半点生命力,楚沉暮扪心自问他若生来便如此苦,肯定露不出那样频繁磊落而又棱角分明的笑容。
阿石叫他一声师父,他又何尝不是在被命运推着迈向自己死期的路上把阿石当成教他许多的良师。
阿石不是一块璞玉,他是人如其名的顽石,可以拿一身骨肉与命数硬碰硬。
之前他不想与任何人再有牵扯,可这次楚沉暮突然想在见面时问他,是否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巽州。
带一个人离开,对他而言不是办不了的难事。
他猜阿石不会走,阿石是个重情义的人。但他准备多劝几次,那阿石肯定会一边傲娇一边吞吞吐吐向他表示谢意。
或许他还能从那张灰扑扑的小脸上看见红晕。
他没想到再看见阿石的时候对方被吊在那个藏匿东西的树洞旁,最高的一棵树上。他送给阿石的那件法器不知是已经被破开,还是小孩根本没来得及激发。
他身子顿在原地,又隐匿身形靠近过去,手里多出一把剑。
距离够近了,他已经能探知那边的情况,便停下来。周围是少数几张熟悉的面孔,楚沉暮认出是阿石这个邦里的人。
还有几个魔修。楚沉暮视线扫过去那十几个黑衣身影,大概都在金丹期左右。
不足为惧。
但就怕有埋伏。
他倒有自信不会被人留住,但阿石在他们手里,他怕来不及救人。
最后,楚沉暮的视线落在双脚被吊起整个人头朝下挂在树上的阿石。
姿势倒同他与他初见时没有两样。
只不过阿石身上那个破的看不出原本布料颜色的衣服被染成了血红,这下更看不出了。也没法再穿,布料零零碎碎沾着血,在重力作用下无法听话的贴在身上,一片片的张着,像逆向生长的羽毛。
楚沉暮不知道阿石伤在哪里,明明无人动他,他的身子一直在抖。
牙齿却咬得死紧,楚沉暮能听到魔修的交谈,听到他们的脚步,却听不见一声痛呼,一声求饶,一声呻吟。
“小畜生,还不说吗,到底怎么联系那个叫阿云的修士?他是从何而来,身份是什么,修为如何?来巽州有什么目的?”
“你回答一个问题,我便把一道魔气从你身体里撤出来。”
阿石张开嘴巴,一口血不受控制的流下,模糊住他的眼睛。
“小爷说了,没有什么修士,小爷什么也不知道。”
“杀了我。你们有本事就杀了小爷我!”
方才问话的魔修好脾气的拍了拍手,“啧啧啧,勇气可嘉。放心,你死不了,我会一直吊着你的命,直到那个阿云出来救你。”
话落又抬手向阿石体内打入一道魔气。
楚沉暮小心排查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在此时终于听见阿石痛苦的声音从喉咙滚出,却也只有短短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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