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姜云山的电话突然响了。
姜云山看了看，是个座机号，看号段应该是省政府这边的办公电话，他看了一眼郑佩云，有些犹豫。
“没事…你接吧，然后你直接说现在在我这就行了。”
郑佩云虽然没抬头，但是却好像知道姜云山在看自己。
电话接通。
“请问是庆云区的姜云山同志吗？我这里是省政府办公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非常公式化的男声。
“我是姜云山！”姜云山微微皱眉，然后回答道。
“我是秘书处的岳光顺，是为李副省长服务的，有些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你现在应该方便吧？”
虽然是询问，但是对面的语气听上去却和命令无异。
“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姜云山直接回答道。
“方便就好…那我就…什么？不方便？”
对面显然被姜云山的回答给整懵了。
“对…不方便…我现在正在郑省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姜云山很认真的回答道。
他这会终于有些明白刚才郑佩云那句“一定会有人有意见”是什么意思了。
“你在给郑省长汇报工作？”
对面似乎更懵了。
大概他很难想象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能和省长汇报什么工作吧。
“没错…要不然岳秘书和宁秘书长求证一下？”姜云山轻声说道。
“啊？不用不用…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对面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明白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郑佩云依旧埋着头一目十行的看着文件。
“大概明白了…不过这事和李副省长应该扯不上关系吧？我记得他分管的是农林城建吧？”
姜云山有些不解。
“和他分管的事情确实没关系，但是他曾经担任了八年渠口市委书记，如今的渠口市长就是他的老部下！”郑佩云解释道。
“我明白了…李副省长这是希望渠口市能分杯羹？”姜云山说道。
“没错…不过想分杯羹的可是远远不止一个渠口市，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郑佩云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郑省长！”
姜云山道了句谢。
要不是郑佩云把他留在这里，估计他现在就需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了。
“谢我就不必了…只要到时候你别怨我给你找麻烦就行！”郑佩云抬起头，笑着说道。
“不会的…这种事始终都是避免不了的！”
姜云山心里十分清楚，当利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伴随着的就一定是很多麻烦。
“不过…现在有了李副省长秘书这个传话筒，你暂时应该可以清静点了。”郑佩云轻声说道。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姜云山的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有好几个六那种，很像是暴发户的号码。
姜云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毕竟他这个手机是办公用的，直接挂断有些不太礼貌。
“你好！请问找哪位？”姜云山客气的问道。
“是庆云区的姜云山同志吗？我是赵伟，省招商局的…”
对面报上身份，却是出乎了姜云山的意料。
“你是省招商局的赵伟局长？”
姜云山虽然没和对方打过交道，但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开免提！”
郑佩云脸色一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她才说过不会再有人骚扰姜云山，结果下一秒这个赵伟就找上门来了。
姜云山打开了免提。
“对！我就是赵伟，听说姜书记这边要代表省里和外商谈一笔投资是吗？”
赵伟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并不太客气。
“是有这么回事…不知道赵局长有什么指示？”姜云山不动声色的问道。
“姜书记应该明白，招商引资工作，特别是统筹项目选址，本来就是我们省招商局份内的工作…”
对面的赵伟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现在既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省里安排你来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么我觉得有些事我们事先应该达成共识才对，你说是吧？”
“赵局长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这次谈判省招商局也要参加吗？”姜云山看了郑佩云一眼，然后才问道。
“什么参加不参加？姜云山同志，你要搞清楚，招商引资是我们的职责，你只需要配合我们把事谈成就行！”
赵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赵局长…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要不你再去找人问问？”
姜云山有些无奈，只能隐晦的提醒了一下。
他真没打算要坑赵伟，但是赵伟似乎完全误判了形势。
“姜云山同志…请你严肃一点，招商引资工作不是儿戏，你需要专业层面的指导！”
赵伟终于图穷匕见了。
所谓专业的指导，其实就是表示他们省招商局要名正言顺的插手这件事了。
“哦？专业指导？有多专业？”
郑佩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来到了姜云山的身边，拿过手机，语气淡然的开口了。
“你是谁？”
对面的赵伟一愣，他没想到姜云山这边还会有其他人说话。
“我是郑佩云…现在请赵局长给我解释一下，你们省招商局到底有多专业吧？专业到去年全年招商引资任务完成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郑佩云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郑佩云？哪个郑佩云？”
赵伟似乎有些没转过弯来。
“省政府郑佩云…现在你可以展示你的专业性了！”
郑佩云的语气平淡到不带一丝情绪的波动。
“嗒嗒嗒嗒…”
对面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细微声响。
姜云山一听就知道，这是牙齿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郑…郑…省长…我…那个…我…”
赵伟陷入了语无伦次。
“说吧…凯撒财团投资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郑佩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
“我…我…是陈部长…陈部长告诉我的…”赵伟急切的说道。
“陈萍？是她？”
郑佩云微微皱眉，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陈萍是省委常委，统战部长，在常委中算是中立派，略微偏向于省委一把手张书记。
“是陈部长要求我们省招商局配合统战工作，把这次的招商引资工作落到实处！”
赵伟扯出了大旗。
“行…那你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我亲自听听你打算怎么配合统战工作！”
说完，郑佩云就帮姜云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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