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庆幸地说,再晚送半天,神仙也救不回姆妈。
等姆妈的病情稳定住了,他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和姆妈商量了一番,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海城。
回到海城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姆妈送往法国医院继续治疗调养身体。
阿爸在军政府忙于公务,暂时抽不出空过来探望姆妈。
顾雨菲得知消息,急匆匆跑进病房,看着病榻上白柔兰整张脸被白色纱布层层包裹成粽子,只剩一双眼睛慈爱地看着她,心头被一阵痛意淹没,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姆妈,呜呜……!”
如果不是傅安安发现了死去的日国女间谍竟然顶着姆妈的脸,并且催促大哥尽快赶往港城查探究竟,姆妈就真的死在了日国鬼子手里,死不瞑目了。
“姆妈,对不起,都怪我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发现,这几年从港城来来回回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顾雨菲越说越自责,眼泪扑簌簌滑落,恨不能掐死那个粗枝大叶的自己,居然连姆妈被日国女间谍假冒了都不知道。
“菲菲,不怪你,只怪日国间谍太狡诈。”白柔兰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摩挲顾雨菲被泪水打湿的脸颊。
“别哭了,乖啊,姆妈还能活下来,是好事。”她忍痛微笑着安慰痛哭流涕的顾雨菲。
被日国鬼子剥开脸皮的时候,没有打麻药,锋利的刀子在她脸上,一寸一寸地剥开,是真的好疼好疼啊。
可她的嘴巴被毛巾堵住,双手双脚也被绳索捆绑在铁墩上,动弹不得。
那场惨烈的酷刑,她恨不能当场撞墙而亡。
但念及到她的斯铭和菲菲,还有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的顾大明,她咬牙承受炼狱般的痛苦,一次次死过去又活过来。
吊着最后一口心气,终于等到斯铭来找她。
顾雨菲看着受尽折磨却不责怪任何人,还是和从前那般温柔安慰她的姆妈,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惟有泪水横流。
最终白柔兰体力不支,拉着顾雨菲的手,昏昏沉沉地睡了。
顾雨菲颤抖的手,反手紧紧握住白柔兰瘦骨嶙峋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舍不得移开目光。
谢天谢地,姆妈还活着,真好。
顾雨菲又哭又笑地抱了抱白柔兰,才擦干脸上的泪水,从她带来的手袋里掏出一叠报纸,不由分说塞进顾斯铭手中。
“大哥,傅安安答应了要嫁给督军,你赶紧去南城把她追回来。”
“姆妈阿爸只认定傅安安做她的儿媳妇,我也只认定她做我的大嫂。”
顾雨菲絮絮叨叨,急不可待把顾斯铭推出病房,“大哥,反正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是坑蒙拐骗抢,你也要把傅安安从督军那里抢过来。”
“我只想让姆妈变得更高兴!姆妈高兴了,她的身体就会好得更快。”
顾斯铭沉默了片刻,说,“姆妈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过身疾步往前走,健步如飞越走越快。
临行前,他去了趟军政府大楼,跟顾大明如实交代了情况。
顾大明不说话,沉默地抽烟。
许久,他无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放言让督军好好照顾安安那孩子,没想到,这一照顾,倒让督军瞧上安安的好,不顾情分挖倒你的墙角,撬走了安安。”
顾斯铭,“……”
顾大明吸完最后一口,转过头跟他对视两秒,狠狠拍打他的肩膀。
“儿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督军与安安只是订婚而已,还没到结婚的那一步,随时都可能有变故。就算结婚了,你也可以挖督军的墙角,把安安撬回来。”
“阿爸相信你可以的,去吧,加油,阿爸预祝你,马到成功。”
顾斯铭温雅地笑了,“好。”
凌晨两点,他拎了个黑色箱子下了火车,双脚踩在南城的热土上。
跟随人流走出火车站,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那道熟悉又厌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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