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惠州之前,我和何柔清又一次来到江叔叔所在的中学。
是他带着我们走进校园里的,只是我们之间没怎么交流,路上也没什么学生和他打招呼。
江叔叔和我们解释,学生们待在教室里,现在是上课的时间
他没有对江敏的事情有着过多的交谈,而是感叹时间的流逝,感叹他教书的二十几年里,送走了一批批学生,又迎来了一批批学生
但每一次说道自己在送走学生的那一刻,话语里有明显的发颤。
或许正因为他这样的相迎相送,让他能够接受江敏的离去
又或许他的内心里早已经在第一次知道这些病情的时刻,便做好了准备
以至于他的脸上是一抹淡然
但头上的白发显然比我上一次见他还多上了些,甚至是眉角,都有些泛白了。
我们三个人以漫步的方式,沿着校园走了好一会儿
我担心他的状态,但自己却说不出什么话语,只能静静地跟在他的身边,继续走着
直至我们来到里校园里的一处十字街角,江叔叔停下了脚步
转身对我说道:“上次渝生的事情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他没做错什么换作是我可能会做的更过分”
江叔叔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不怪他我真的很感谢”,又顿了顿,淡淡说道:“其实接到你的电话,我便知道你会去找小敏我也明白她的离开对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不知道说这番话合不合适,但我经历了两次明白了人的生死是无法阻挡的她能在最后的时间里按照自己的方式离开,我想她并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了她也希望你可以早点走出来”
“我没能救下她”
“小程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人们对事情发展也是没办法预测的,放过自己她不会怪你。”
江叔叔又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手机
我看着上面的手机轮廓,辨别出了这是江敏的手机。
江叔叔顿了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何柔清,对她说道:“你是何姑娘吧。”
何柔清微微地惊讶,站在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江叔叔”
江叔叔将手机递给何柔清的方向:“我女儿在备忘录里留了一段话给你你方便的话”
“方便。”
何柔清接过手机,怔怔地看着手机上我不知道的内容
我不清楚江敏留了什么话给何柔清,但从这件事情上看这不会是一段普通的对话。
毕竟阴阳相隔了
但我有些困惑,她为什么没有给我留言
何柔清一直沉默着
直至她的泪水缓缓滴落,我才明白事情并非我想的简单。
我连忙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浅浅地挽住了她的身体,作为支撑,同时关心问道:“她说什么了?”
何柔清看了看我,将手机缓缓递了过来,我安抚着她的情绪,另一边用手翻看着江敏留下的话。
文章不长,只有短短的四行,但给我的冲击是巨大的。
我看着这些文字,忍不住去想她的声音,她说:“何姑娘,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我们都因为同一个男人而相识;我已然接受了我的命运,也没什么遗憾了这些话我就不赘述了,长话短说吧他是一个缺爱的家伙,甚至在情爱上,没办法很好区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教会了他这些道理希望何姑娘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照顾好他,好好爱他谢谢了!”
我看着手机备忘录留下的标题:珍重致谢!
四年的记忆留下了这四行的字,留下了一个请求一个关于我的请求。
哪怕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是在担心着我的事情。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她留下的四行字陷入回忆的沉默之中
何柔清稍稍握紧了我的手掌,好似进行了某一种回答。
江叔叔将手机轻轻地拿回,没有说什么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何柔清,又缓缓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心中的内疚让我感到情绪化的不舍,喊住了他:“江叔叔”,却在这一刻,校园里响彻一道悠长的铃声
江叔叔伸出手,示意我停下,对我说道:“小程,我还有很多孩子要去照顾时间不早了,就到这了吧”
江叔叔没有在回头,缓缓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回想他的话语,不由心想:这或许也是江叔叔能够走出来的原因吧
这一趟惠州行程没有消除掉我心中的歉疚,但回想起江叔叔的话语,我心中的自责能淡化些许
从惠州回到南宁,我和何柔清都怀揣着同样的情绪低沉了好一会
直至夜晚,我看着怀中何柔清,始终没有感受道她熟睡的鼻息
于是自己试探性地喊着她的名字:“清清你睡了吗?”
也是我的这一声叫唤,原本没有动静的床铺传来轻微的翻动:“我睡不着”
她的语气有些悲伤,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接着说道:“我心里有些难过”
我按照记忆打开了房间的灯光,我抱着她,稍稍挪动身子,将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
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江敏的事情?”
何柔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沉默了许久之后,向我缓缓问道:“其实你并没有完全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对吗?”
我没有说话
何柔清噙着的泪缓缓滑落,打湿了枕头,呜咽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何欢才威胁你,江敏江敏她才会没办法”
她已然明白了我没有表明的事情经过
在她陷入不应当的自责前,我连忙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并不知道这些你没有责任!”
“可是如果我不争这些”
“这不是你的问题!就像江叔叔说的我们没办法去预测事情未来的走向!换作是谁,都没办法去猜到结局你只是做着维护公司发展的事情对于何欢做的一切,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抱着何柔清,用手轻轻擦着她的泪水,接着说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错的不是我们,是利欲熏心下的贪念和恶意我们也是受害人虽然不能说毫不在意但也不应该伤害自己,去承受不应该承受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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