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陶君明直挺挺倒下。额头一个黑洞,半晌血才沁出来。

    “啊!”失声尖叫的,是陶翎兮。

    怎、怎么会这样?

    这是洪门陶家,整个华东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一转眼,哥哥就死了?

    死不瞑目。

    陶龙头被枪声震得耳膜嗡嗡,看着倒在地上的孙子,他眼睛里也是难以置信。

    太过于突然、意外,陶龙头脑子里除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外,竟是一时间忘记了悲伤。

    陶家厅堂安静了一瞬后,爆发出声浪。

    有人怒吼、有人大哭。

    “龙头,别冲动,先别杀他。扣下他!”

    “叫萧令烨拿铁矿来换他弟弟。”

    “这是个疯狗,他什么蠢事都敢做,老帅以前就恨不能打死他。龙头别上他的当!”

    “替大公子报仇,有一万种办法,杀他于事无补。”

    陶龙头半晌才感觉疼。

    长孙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几分钟前,还是活生生的孩子。

    他对长孙寄予厚望。

    这孩子也像陶龙头期盼的那样,聪明、果敢,还会说英语和日语,是做生意的好帮手。

    也是陶家下一代的希望。

    然而,他被萧令烜抬手就干掉了。杀鸡都没这么快。

    死得毫无价值。

    陶龙头感受到了攻心的痛,痛及肺腑。

    萧令烜的副官,手持双枪,面无表情对着外面陶家十几名扛着长枪的随从。

    萧令烜本人,更是表情轻松。

    他甚至重新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手里划燃了火柴。

    陶龙头已经很多年不动怒了。

    他抢过一把长枪,用力抵住了萧令烜的脑袋。

    萧令烜顺势坐回太师椅,被枪顶得微微偏了头:“老爷子,你这手可别抖。一把年纪了,一个手抖叫全家和全洪门陪葬,实在不划算。”

    “萧令烜,你嚣张过头了吧!”陶龙头咬紧后槽牙,齿缝间每个字都带着血一般。

    “怎么,老爷子第一天认识我?”萧令烜笑得轻松,还吸了口烟。

    陶龙头几乎要立马扣动扳机。

    虽然萧令烜的副官石铖,已经调转枪头,也把手枪对准了陶龙头。

    就看谁的手更快。

    “我与你们洪门,本是打算合作。我带着诚意来,陪喝酒、打牌,实实在在把你当个大人物结交。结果呢,你孙女动我的人。”萧令烜语气缓慢,“老爷子,你给脸不要脸啊?”

    陶龙头喉头犯腥。

    这个如恶魔一般的年轻人,不是要做洪门的孙女婿,他是想和陶龙头平起平坐!

    他老子、他大哥都没这等野心。

    就在此时,电话响起。

    有人去接了。

    继而快速跑回来,压下老爷子的枪管:“二爷和藤田少佐等二十几人,被堵在二爷的私宅,是萧令烜的人。大炮就在门口。这边动枪,那边大炮会荡平院子。”

    陶龙头面颊狠狠一抖。

    洪门的优势是码头,海运会把藤田少佐无数的军火运回码头;弱势是没有军队、没有人。

    枪与炮都是死物。

    没有会持枪的人,枪炮自己成不了洪门的庇护;而萧家,有几十万军队。哪怕没有枪炮,他们照样可以碾压。

    藤田少佐等二十几人要是死在陶家二爷的私宅,往后军火生意就没得做。断了这条线,再想要接起来就难了。

    陶龙头万万没想到,萧令烜不是无脑斗狠。

    他一边与洪门吃饭喝酒,一边早已掌控了陶家关键人物的行踪。

    如果没有陶翎兮作死,非要派人去跟萧令烜的车,今日这场纷争就不会出现。

    陶龙头手上力气一松,枪管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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