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烜冷冷睨一眼他:“什么准话?”

    “四叔并不反对我们结婚。我想,岁岁应该很想知道这个消息,她时常为此不安。”萧珩说。

    萧令烜:“拿话激我?怎么,我看着色令智昏,这点小事都可以拿捏我?”

    “当然不会。”萧珩道,“只是女人有时候比较傻,岁岁敢这样躲着我,也只是为了避嫌。她以为你不同意。既然你同意,她应该没什么顾忌了。”

    “你最好别威胁她。”萧令烜道,“萧珩,你当我拿你没办法?”

    “四叔,华东五省的安定,你在乎,我不在乎。”萧珩站起身,安静看着他,“你的确拿我没办法。”

    萧令烜按灭烟蒂,也站起身:“暂时留你狗命,只是我慈爱。”

    萧珩转身离开。

    这天,萧珩去了雨花巷,依旧被阻拦门外。

    他只能打电话给徐白。

    “明天我接你下工。”他对徐白道,“我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有点要紧事说。”

    徐白:“电话里不能说?”

    “岁岁,要是我毫无顾忌,把什么都摊开,你确定可以自保吗?四叔他真的会为了你,对抗整个军政府的老将吗?”萧珩问。

    徐白沉默了好半晌。

    她最终道:“好,我同你见面。”

    又道,“不过,此事也要问过我的长官。”

    “不必,我跟他聊过了。他很放心我们结婚。”萧珩说,“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他。”

    徐白没说什么。

    翌日下午,萧珩果然在同阳路附近等她。

    徐白叫石锋先回去,她上了萧珩的车。

    萧珩没有带着她出去吃饭,而是回了他的别馆。

    他送了个礼物给她。

    是一条长流苏的披肩。

    “……有段日子没有好好吃饭。”萧珩说。

    徐白:“别跟我打听同阳路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非要跟我见面,也是增加我嫌疑。我是冒着丢差事的风险出来的。”

    “我不会。”他说。

    他没有靠近,态度冷淡。

    徐白端起茶喝。

    “……你祖母在我那边很好。你堂妹,还有你三叔一家,现在都跟她住在一起了。”萧珩说。

    徐白:“我三叔的差事呢?”

    “他做了不到三个月,就屡次受贿。岁岁,我不是一开始就哄骗他的,给了他机会。”萧珩道。

    徐白倒也不意外。

    “可能你父亲、叔叔们,都像你祖父,擅长投机取巧。”萧珩道。

    徐白脸色发胀,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不可羞辱我祖父。”

    “你呢?”萧珩似看不懂她的恼火,“岁岁,你也要走这样的捷径吗?”

    他在敲打她。

    徐白妄图靠着萧令烜对付萧珩,的确是冒进又贪婪。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前途。”萧珩又道。

    徐白的愤怒,一点点回落,只余下淡淡嘲讽:“他给了一餐饱饭、片瓦遮身,让我活得像个人。萧珩,前途又是什么?要是今天乞讨,难道明日可做贵妇?”

    “你怨我?”他反问,“我说了给你钱、给你宅子,你统统拒绝。他给的,你反而全收。你厚此薄彼,如今反而怨我,这对我不公平。”

    “我不想说这些!”

    这个话题,上次就聊过了。

    “那么,我们说点实际的。岁岁,你打算何时跟我完婚?”他问。

    他的每个问题,都要把徐白逼进愤怒的深渊。

    徐白咬着后槽牙,把情绪压住。

    “你想何时完婚?”她反问萧珩,“这件事,你是通知我,还是同我商议?”

    “自然是商议。”他说。

    “我不想这么快完婚。我现在住的宅子,是四爷借给我的,因为我是阿宝的家庭教师。

    一旦我结婚,就可能要怀孕,到时候差事做不下去。我母亲和妹妹无处安身。”徐白道。

    萧珩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添了点光彩。

    他本应该说点正经事的,却突然问她:“你打算替我生几个?”

    徐白:“……”

    “生一儿一女,可好?”他问。

    后来又聊了很多。

    然而要紧事,一件也没解决。

    萧珩随时打算把一切都毁灭、包括他自己。

    而徐白,哪怕一片狼藉,也想拼出一点完整。

    他与她,态度上南辕北辙。

    晚上九点,萧珩才送她回家。

    车子到了雨花巷,他从后座拿出一束玫瑰。

    六枝,束在一起,一只手可以拿稳。

    淡淡花香,比仲夏夜更旖旎。

    徐白接了花,萧珩猝不及防抱了她:“岁岁,我期待结婚。这段日子,我会努力活着。”

    徐白轻不可闻叹口气。

    “生活,还是有点意思。”他道。

    回去路上,萧珩哼了点小曲。

    他知道有车一直跟踪他,不过他无所谓。

    他满脑子都在想,他与岁岁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一儿一女有点多,他不太中意男孩。

    有一个女儿,似乎很完美。长得像岁岁,看似温软实则坚韧,漂亮又娇柔,一定极其可爱。

    有一道光,铺陈在他的心路。

    炼狱里开了一朵小白花,劈开荆棘,把阳光撒了进来。

    萧珩似喝醉了般晕眩。

    可能,这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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