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波澜,转身朝着寝殿内走去。

    白桦不经意间抬眸,瞥见权明赫的身影。

    面露惊讶,赶忙起身准备行礼。

    权明赫低声道:“都下去。”

    蓝莺放下手中的药膏,与白桦对视一眼,皆默默退了出去。

    寝殿内瞬间只剩下权明赫与沈毓凝二人。

    沈毓凝原本紧闭双眸,此刻也睁开,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

    “陛……陛下?”

    权明赫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握住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

    拿起刚刚蓝莺用过的药膏,动作略显笨拙却又极为认真地为她涂抹起来。

    沈毓凝顿时受宠若惊。

    下意识地想要将腿从他手中挣脱。

    “陛下,蓝莺刚刚已经抹得差不多了,无需再劳烦陛下。”

    权明赫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力道不重却也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他眼神专注,将药膏涂抹在她受伤的膝盖上。

    沈毓凝贝齿轻咬,极力忍耐着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本就皮肤白皙,膝盖上浮现出的几处淤青,显得格外刺目,甚至觉得可怖。

    权明赫盯着他的淤青,看不清情绪。

    但他不想看到她恃宠而骄,在后宫迷失本心,也不能容忍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的头上。

    想到此,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唔”

    沈毓凝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瞬间将权明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身上可有其他地方有淤青?朕记得当时好几个宫人毫无规矩,想要强行抓你。”

    “没,白桦一直护着臣妾,并未伤到别处。”

    沈毓凝摇了摇头。

    权明赫将膝盖处的药膏擦拭均匀后,将她卷起来的裤脚放了下来。

    “陛下怎会突然回来?”

    权明赫抬眸凝视着她。

    “柳昭仪罚跪于你,为何不告诉朕?”

    “当初在郡王府,你被柳静仪欺负,还知道进宫来找朕,扑到朕的怀中诉说委屈。”

    “怎的,今日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却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沈毓凝将腿从权明赫腿上收回来,双手下意识地捏着胸前的被子。

    “当初陛下曾言,您并不在乎事情本身的对错,臣妾与柳静仪无论谁对谁错,陛下都会站在臣妾这边。”

    “可如今,无论是柳昭仪还是颜婕妤,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皆比臣妾重要,臣妾又怎敢自取其辱,诉说委屈?”

    她的声音细微如蚊蝇,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直视权明赫的目光。

    权明赫黑眸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朕何时说过她们比你更重要?”

    “陛下在臣妾进宫之前便警告臣妾莫要与柳昭仪起争执,臣妾入宫那晚,陛下亦为了颜婕妤弃臣妾而去。”

    “她们在宫中侍奉陛下多年,陛下更在乎她们也是情理之中,臣妾也不会恃宠而骄,让陛下陷入两难之境。”

    沈毓凝依旧低着头。

    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

    权明赫一时间并未言语。

    只是目光仿若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想将她脸颊旁凌乱的发丝移到耳后。

    沈毓凝却下意识地往床内缩了缩,甚至还略带害怕地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手。

    “你怕朕?”

    沈毓凝似乎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

    双手握住权明赫还悬在空中尚未落下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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