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年明显不让宁晚歌看到他身上的狰狞的伤口。
“好。”
“不好。”
宁晚歌出声打断，扶着他重新躺好之后，看向护士。
“抱歉，影响你工作了，现在可以开始换药了。”
护士没有说话看了眼秦时年，在他解开上衣扣子之后，上前用剪刀剪开了他身上的绷带。
一道道的青紫色伤痕，狰狞地在身上出现。
确实宁晚歌明白，这些算不了什么。
刚刚他直接从床上摔下去，表明他的腿根本用不上力，联想到他之前车祸伤到腿，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整个换药过程，她都在无声哭泣。
直到护士离开，秦时年才拉着她坐在床边：“都是小伤而已，别哭了。”
“小伤？那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见到你太激动了。”
如果是平时，她会被这样的话逗笑，现在却觉得更加难过了。
宁晚歌擦了擦眼泪，眼前却依然一片模糊。
“是吗？那为什么你明明离开那里了，也可以和外界联系，却不和我联系？”
“现在……”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
“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完全像个废人一样，只能躺在床上。和不和你联系，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吗？
每天见到她是无意义的事情。
宁晚歌脑子里轰一下炸开了，她很想发脾气。
偏偏眼前的男人是为了她变得伤痕累累，她又凭什么发脾气？
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不停地撕扯她，让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秦时年大概是看出了她内心的压抑，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他不会真的让我出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迫你。让你在这里看着我治疗，除了让你难过、自责，还有什么意义？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不希望你有负担。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吗？
但是他会受伤，全部都是因她而已。
宁晚歌趴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似乎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哭出来。
等她哭完之后，他又拿起杯子递到她手里。
“补充一下水分。”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们分开，他和别人在一起，也会……
不想也无法继续想下去。
一想到他会对别人像对她一样好，她就觉得嫉妒让她疯狂，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
喝了一口水，她红着眼睛哑声说：“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回家让赵姐做好给你送过来。”
“不要。”
微微皱起眉头，她看着他。
“我想你留在这里陪我。”
“怎么会？你不是觉得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都无所谓吗？你就当我不知道。”
“可你已经知道了。”
秦时年握着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松开：“你留在这里陪我，午饭可以在医院打，也可以订外卖。”
宁晚歌看着他执拗的脸庞，明白她拗不过他。
“我打电话，让赵姐做好，然后再让橘子送过来。”
“好。”
“你放开我呀。”
“我握着你的手，影响你打电话？”
“……”
选择不见她的人，是他。
现在担心她随时随地溜走的人，也是他。
男人，果然是一种让人费解的生物。
给家里打了电话，宁晚歌看着秦时年那张依旧俊美，却带着点点青色痕迹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晚歌。”
她看着他，眼神示意怎么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
宁晚歌笑了：“伤痕累累的是你，名利双收的是我。就算后悔，也轮不到我吧？”
……
吃了午饭，秦时年抱着宁晚歌躺在病床上午睡。
其实病床偏窄，这样并不舒服。
但是一个在看守所几天，一个在家担惊受怕几天，睡眠质量都很差。
两个人想用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等宁晚歌醒来时，他依然在睡。
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正式的表白就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发生都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这么贴近地靠在一起，也是很少会发生的事情。
她的手隔着空气，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眼眉，似乎想将他，深深地印刻在心里。
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深情地爱过她。
在爱情这方面，她不算亏了吧？
躺了好一会儿，他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宁晚歌担心吵醒他，就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了病房。
她原本想问问医生他的恢复情况。
不想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安子豪。
在这里相遇，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他已经走了过来。
“晚歌，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过来探病。”
他静默了几秒，有些自嘲地笑了：“之前网络上的报道铺天盖地，我一时间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没有见。
宁晚歌觉得安子豪不再是之前冲动易怒的毛头小子，比起之前沉静内敛了不少。
“你呢？”
“我来看我爷爷。”
“嗯。”
应了一声，她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曾几何时，宁晚歌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围着安子豪转。
可……
沉默中，他突然开口说道：“去那边，聊几句吧。”
“有什么事情吗？”她眼神里透出警惕的意味。
“想和你聊聊秦时年。”
有关他的话题，宁晚歌总是很难拒绝。
两个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这一层的安全通道。
女人站在靠窗的位置，整个人很是沉静，不是当初小女孩的模样。
他们两个都因为岁月有了变化，只是有些变化后知后觉。
安子豪动了动嘴唇，几次之后才说出一句：“秦家不允许你们在一起，是吗？”
她静默了几秒，然后笑了。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外界对这件事有怎样的传闻。”
“其实网上的传言并不多，但是你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的内里，我妈总是知道一点。”
安夫人是贵妇人和女强人的结合体，在商场上是八面玲珑的存在。
几乎各家的事情，她都知道那么一点，足以让她在需要的时候翻盘胜利。
宁晚歌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语调很轻，还透着几分凉意。
“那你今天想和我说什么？劝我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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