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显得十分放浪的要求后, 容清杳拉住洛迷津的衣领,一点一滴往下。
埋进对方夏草般茂盛的长发里, 玩弄着对方软软的耳垂。
再凑在对方耳边, 轻启红唇,清冷声线蛊惑而放荡。
“好不好?”
天生体质比较差,容清杳从小就因为轻微的碰撞而很容易出现淤青, 又因为家里的床太硬, 睡一觉起来身上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长衣长裤, 迫不得已要穿裙子, 也会穿长裙。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和洛迷津酒店做的第一次, 虽然洛迷津温柔又笨拙, 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
但她的身上就留下了许多痕迹, 斑斑点点, 过了好几天才完全消下去。
去给洛迷津做家教的时候,洛迷津给她的药就有化淤的效果。
“掐着……掐着做?”洛迷津心虚地移了移视线,不经意恍过容清杳修长白皙的颈部, 淋过热水后那一小片肌肤微微泛红, 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因为今天有去公司工作的缘故, 女人今天穿着严肃齐整的正装,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的好学生气息,素净温和美丽。
一点不像会和学妹躲在黑暗的酒店房间里,拥抱、热烈接吻、一遍遍索取又求饶、做到昏睡过去的那种人。
“嗯, 好不好?”容清杳跪在床沿, 双手拽着洛迷津的衣领, 祈求的气音又娇又软。
本来她这些日子, 一直克制隐忍着这样疯狂的念头, 怕吓到洛迷津。
可明天她们这次暑假工作实习就要结束了,失落空白的情绪如浪潮涌动,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甚至都说不上是失去,只是见面的时间和频率,从一天二十四小时,减少到三天、五天,仅仅有五六个小时。
和之前的状态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她却觉得连想一想事实都难以忍受。
明明她孤伶伶地过了很多年,怎么还会怕孤独呢?
自从妈妈去世后,她仿佛一个人生活在宇宙的一颗星球上,没人听她说话,她也从不放声大喊,因为她知道那样也无人在意。
她想要极烈极致的爱,暴烈的、无所顾忌的、矢志不渝的。
想要感受到疼痛、窒息、彻底的占有。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洛迷津着魔一样看着跪在自己身xia的女人,轻轻抚上女人脆弱纤细的脖颈。
她不敢用力,生怕会碰碎。
“洛迷津,占满我好不好?”
简单的低软腔调让洛迷津心口卷皱、软麻,她不想管什么感不感冒的,只想抱紧容清杳。
女人不轻不重地握住洛迷津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勾住压过来的洛迷津,忘情地拥吻,唇舌纠缠。
容清杳的眼睫,被女生的潮息撩得发痒。
到后来,两人就算靠着床也有些站不住了,洛迷津将她抱回椅子上坐着,继续接吻,时不时由浅到深,再细细密密地啄,弄得对方揪紧她的衣领呜呜咽出声。
“还不够,”容清杳顿了顿,感觉氧气都被快汲干,将两人的距离分开,眼眸盈满令人心醉的绯红,“还想要。”
洛迷津双眼迷蒙,刚想扣住女人继续,就被容清杳抵在椅背上。
“学姐,怎么了?”她脸颊潮热,不是发烧,只是为女人今晚那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你以前和我答应过什么?”容清杳红润的唇仿佛沾染露水的花瓣,神情却异常冷清,好似洛迷津答不出来,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答错了有惩罚。”
答应过容清杳什么?洛迷津脑海里一时间掠过十几种答案,要单独再来芸城、要抱着容清杳睡觉、只准吃容清杳做的饭……
“我帮你计时哦,七、六、五、四……”女人浓密的长睫垂下,看似漫不经意地摆弄着洛迷津的银发,“时间要到了。”
洛迷津逆着光,双眼因极尽紧张而明亮无比,“答应过要听你的话。”
容清杳的掌控欲得到了少许的满足,她勾着洛迷津的手指,气音清冷,“答对了哦。”
“但你太慢了,不准动。”
“我哪里慢了?”洛迷津发出不服气的声音,气鼓鼓地撇嘴,“我都在十秒内答出正确答案了,学姐你耍赖,你怎么可以耍赖?”
女人俯身而下,解开两颗扣子的正装衣领松松垮垮,溢出湿热的气息,细长的锁骨下柔软雪白,一点嫣红像是待放的玫瑰。
“还敢狡辩,罪加一等,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了吗?“容清杳坐在床边,微微冷笑着,刻意踩着洛迷津的小腿,来回晃动。
思忖半秒钟,洛迷津一下反应过来,本就烧热的脸庞更是染上一层烟霞。
“我怕会弄伤你,”她看了眼女人孱弱瓷白的脖颈,莫名回想着刚才触上去的感觉会有多美妙,又会留下多么明显的淤青痕迹。
洛迷津忽然感觉,这个看上去清冷淡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学姐,其实非常孤独,孤独又脆弱,需要极致暴烈的爱,才能让她心的那一隅得到半分安宁。
就像是一种情与爱练习,容清杳将洛迷津的手牵过来,抚过自己的身体曲线,如轻羽般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试一试,再掐着我,别让我离开,”女人与洛迷津四目相对,湿润的唇微微上抬,
女人抱紧洛迷津,幻想着自己是青翠藤蔓上的玫瑰,纯真地献祭,不会有一刻的分离。
或许她的一生到现在是没有选择的不自由,没有足够的钱没有时间没有思想,很多事做了也不知为何而做,又或者只是为了功利为了虚无而做。
但洛迷津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自由。
本来非常安静的宿舍,在时钟敲慢十一下后,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突然就人声鼎沸起来,许多人在门外走来走去,还有开香槟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又来敲了敲她们两人的房门,像是喝醉了一样敲得砰砰作响。
她们暂时没有理会。
容清杳被洛迷津抱着下了床,踩在地毯上的腿很软,双手颤颤巍巍地撑在摆放着铃兰花的桌面上。
铃兰盛放,却因为桌面的摇晃,清雅别致的花瓣也跟着摇摇欲坠,刚浇过水的露珠挂在边缘,欲坠未坠。
“清杳是住在这一间吗?”外面有人说话了,言语里满是疑惑,“怎么没人来开门?”
另外一个人说话时磕磕巴巴,听上去似乎是喝多了酒,“是这一间,我记得的,402。”
“清杳,你睡了吗?快出来玩,就剩最后一天晚上可以狂欢了,别睡了!”
洛迷津一只纤长骨感的手正掐着容清杳的腰,另一只还在一刻不歇地“犯上作乱”,像是一场盛大到要人同归于尽的雨,让女人连慌乱告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银白色的月亮破云,风光旖旎的房间洒下一片如水的月光。
“洛迷津,别动,不然……”她毫无威慑力地威胁洛迷津,“有人敲门,要……要去。”
“不用管,”洛迷津把想要逃跑的容清杳拉回来,“学姐,她们敲不应门,很快就会走的。”
“清杳,别睡觉了,快来开门,一起去玩。”
“这么久不答应,这人不会还在学习吧,戴着耳机听听力之类的。”
由于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容清杳的室友顿时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清杳,我的学霸,别学习了,你要把人卷死啊?刚工作完,你还在学习,给别人一条活路吧,大佬。”
容清杳大脑一片空白,被此刻强烈的节奏支配到双眼失焦,洛迷津只是轻轻蜷缩手指,女人的身体便又开始颤得厉害。
女人雪白细腻的背往前俯,想要躲开那种令人失神的刺激感。
月光照亮此刻所发生的糜丽的一切,容清杳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颈侧,素白肌肤下透着淡淡的红痕,是洛迷津刚才留下的。
女人精致的下颌贴上乌黑的发,细密的眼睫无力地垂下,狭长眼尾的泪痣若隐若现,晕着淡淡的胭脂红。
她们难舍难分,像濒临枯绝的雪蔓,缠绕、连绵、疯长……
门外的室友又等了五六分钟,见实在没人应门,不得不骂骂咧咧地离开。
那些人跟过来一起想要叫容清杳出去玩的人,也纷纷发出失望的叹息,有人还撺掇着大家再等一等,说不定容清杳就会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洛迷津就醒来了,双眸明润,带着久病后的湿润感,正在给容清杳轻轻揉着薄软的小腹。
想着昨晚的意乱情迷,学姐似乎甘当一只孱弱可欺的猎物,求饶又沉溺。
她低头近距离平视女人的睡容。又黑又浓的睫毛微微上翘,像是雪夜的苇荡,覆盖着清冷的泉。
看了眼时间,刚刚八点,洛迷津不忍心吵醒容清杳,只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女人的双唇。
它们的形状太过诱惑饱满,嫣红湿润,引人遐思不断,干渴难耐,唯一虔诚地相触,才能解那一分的渴。
才开始四天的感情,如同一杯成分不明色泽瑰艳的鸡尾酒,酒精融合着耽溺、需索、真诚、自由,一饮而尽后续杯倒满,永夜般永不枯竭。
“学姐,该醒了,我们要去机场了。”洛迷津又等了十五分钟,虽然不忍,但还是叫醒了容清杳。
“洛迷津,我还好困。”容清杳软绵绵地回应。
“但是必须赶飞机了,同学和老师都快集合了,”洛迷津心疼地抱着女人,低声哄道,“吃颗薄荷糖,我们到车上继续睡好不好?”
这大概是容清杳生平第一次赖床,浑身无力到了一种靠意志力完全没用的状态。
穿好衣服的女人虽然目光散漫,但嘴唇红润肌肤素白,明净素雅,只要遮好那些淫糜不堪的痕迹,基本看不出昨晚的一夜疯狂。
在洛迷津的帮助下,容清杳终于收拾好行李,能够体体面面地出门。
约定好九点到宿舍外的马路集合,她们终于赶在八点五十五分到达。
几个眼尖的男同学发现容清杳面有倦色,还想穿过人群过来献殷勤。
好在洛迷津人高腿长手也长,护着容清杳就往大巴车的后面走去,让他们扑了个空。
“小醋罐子,好聪明哦。”容清杳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凑到洛迷津耳边,呼吸缱绻,“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洛迷津顿时开心不已,还故意板着脸训了一句,“是你太招蜂引蝶了。”
当大巴车穿过隧道,车内一片昏暗时,容清杳用地图遮住她们,跟洛迷津短暂而甜蜜地接了个吻。
“这个奖励喜欢吗?”
“喜欢。”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就到达了机场。
洛知问来得很早,看见洛迷津和容清杳从大巴车上下来,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和洋甘菊花束,拼命朝她们挥手,笑容灿烂明媚。
见状,洛迷津也跟着露出明亮剔透的笑容,唇角有淡淡的梨涡,转头对容清杳低声道:
“学姐,我去和知问打个招呼,你在这儿等我就行。”
容清杳刚想拉住洛迷津,说自己也一起过去好道个别,又想到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直接跟过去和洛迷津的妹妹聊天,肯定又会引来一堆人的议论。
于是,她只好握了握洛迷津的手腕。
“好。”
“诶,那是洛迷津的妹妹?洛家的二小姐啊?她们长得还挺像的,都是银色头发。”
“不是染的吗?”
“没,据说她们妈妈是混血儿,估计是遗传的银头发。你别说,她们两姐妹长得还有点像。”
有几个犯花痴的女孩子在一边笑嘻嘻地评价,“她们这长相都能直接出道了,和我们清杳组个女团绝对爆火。”
“切,我们系的学霸能去娱乐圈?清杳肯定会一路读研读博,搞正经学术,”容清杳的室友加入了八卦对话中,“而且你们以为洛家会允许自家孩子去抛头露面吗?”
“不对啊,为什么她们一个姐姐留在国内读大学,另一个人反而初中就到国外来了?不公平对待吗?”
还是容清杳那位消息灵通的室友前来解答了疑问,她左顾右盼,把这几个人拉到一边,清清嗓子说道:
“之前文艺汇演过来的那位岑夫人你们记得不?”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我有次去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她和她老公在打电话,说什么原来洛家那个孩子有那种病呢。”
“哪种病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岑夫人没细说,但我猜测肯定就是因为这种病,洛大小姐的风评才这么奇怪的。”
这则八卦一出,听到的人神色各异,三三两两地散开来,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洛迷津等带队老师下车后,才走到她旁边说明了情况。
“老师,我妹妹来给我送机,我想过去和她聊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老师对于她们洛家的情况有所耳闻,见洛迷津这么礼貌,又提前说明了情况,也就大方地准了。
“小同学,不要聊太久,误了登机的时间。”
“好的,谢谢老师。”
得到老师的允许,洛迷津顾不上其他同学的议论,直接飞奔到了洛知问身边。
“跑慢点,一点都不稳重哦,”洛知问戴着哆啦a梦的发卡,却故意装出小大人的语气,还踮起脚摸了摸洛迷津的脑袋,“给你花,我专门去花店挑的,但是没有我们两个养的花好。”
洛迷津抱着花,漂亮野性的眉眼都被花束照得更加明艳,“我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种。”
“或者你来l城找我?”洛知问挑眉。
闻言,洛迷津下意识回头望了望在人群中如鹤立的容清杳,“我会好好考虑的,主要是说服爷爷。”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了女朋友,妹妹就得往后稍稍了啊。”
洛迷津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她就不过来了,我们在秘密恋爱,被那些同学看见好麻烦。”
“喔唷,你现在懂得人世险恶了?学会隐藏是好事,看来你的学姐把你教得很不错,”洛知问替洛迷津整理着戴歪的帽子,心中感慨这人怎么就是比自己高那么多。
“对了,迷津,爷爷那边,你要注意一点,每天监视你的人那么多,保镖、管家阿姨、佣人。还有爷爷认识的人也很多,学校里的、商场上的、政界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注意不被发现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在这儿过得还不错啦,等高中毕业,我决定选一所音乐类院校,进修编曲作词之类的,以后我们就可以弹唱自己写的歌了,你打架子鼓我当主唱。”
“爷爷会同意吗?”
“我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你都快毕业了,那时候我就靠你帮我说动爷爷了,”洛知问冲洛迷津眨眨眼,“姐姐帮妹妹,天经地义哦。”
“现在有个靠谱的漂亮姐姐接手你,我放心多了。”
“迷津,你的学姐好像很受欢迎哦,我看见你们那一车的男生都在看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在我们这儿,你学姐这种级别的极品美人,追求者能排到海底下。”
闻言,洛迷津抿抿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因为清杳学姐特别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你这个恋爱脑,没救了,”洛知问捂着脸摇摇头,笑得直不起腰,“但是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还记得她刚把洛迷津找回家的那半年里,为了办父母的丧事,压掉媒体的舆论报道,洛家整个都处在低气压中,各路亲戚天天来家里唉声叹气,爷爷也愁眉紧锁,好像洛迷津成了所有坏事的元凶。
思前想后,她带着洛迷津离开了家,两人在外面流浪了半年,睡仓库,吃便利店的过期食物。
虽然过得很差,但至少没有家人的无尽谩骂,当时甚至都做好就这样过一辈子,组个流浪乐队的想法了。
之后被爷爷送到国外读书这几年,她一直担心洛迷津适应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会有人欺负洛迷津,但好在这次洛迷津给了她一个惊喜。
“知问,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来送我们,我都没带礼物给你,“容清杳从容矜雅地从那边走了过来,清冷面容噙着淡淡的笑意,“下次补上。”
“好啊,我超喜欢哆啦a梦的,”洛知问没有故作生硬客套,“下次见面可以送我手办。”
容清杳含笑点头。
“学姐,你怎么也来了,被同学察觉到肯定会困扰你的。”洛迷津一回头,发现同学老师大部分都进到机场里了。
“总得和知问好好道别,”容清杳面上一派温和淡然,“我说我过来买水,她们想去免税店购物,急匆匆地进去了。”
“容清杳姐姐,我家迷津就拜托给你了,她这个人脾气怪、人小气还笨,又很固执,要是她对你不好,你记得打电话给我,”洛知问看了眼时间,没有多说废话,“我周末不上课都能接到的。”
“好。“
和洛知问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她们也到机场里换了登机牌,没等多久就有广播通知登机。
因为车上那个隐秘热烈的吻的缘故,就算飞机座位又和容清杳隔得很远,洛迷津也没有来时那么烦闷和不耐,反倒时而回味时而畅想她和容清杳的未来。
这份前所未有的快乐,从芸城蔓延到了回来的每一天。
她们每天都会发很多条微信,中午和晚上开着语音视频,各做各的事情,又或者一起学习,做英语卷子,对答案,给对方讲题。
偶尔洛迷津还会偷偷溜出来,在容清杳实习的公司楼下等她,两人一起去一家刚发现的宝藏小店吃午饭。
每次洛迷津都会带上家里的应季水果,放在精致的餐盒里切好摆放,再放上一束花园里开得最好的花,一起带给容清杳。
很多时候,她们都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沿着长满橘子花的河岸绕圈,洛迷津觉得这很打扰容清杳的工作和休息,但一向作息严苛规律的容清杳却说自己很喜欢,喜欢就不是打扰。
“想要一间屋顶是玻璃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好看的漫画,还有一台大电视和动漫光碟。”
“为什么?”
“有书有星星有动漫看,感觉可以一辈子不出门。还可以搜集很多很多明信片,上面都是各地的风景照片。”
很多时候,都是洛迷津在说,容清杳一直听,因为见面的时间太短,洛迷津时不时就会抱怨几次,之后又乖乖地等着容清杳。
“我们这个周六去游乐园玩一天好不好?”容清杳见洛迷津怏怏不乐又强装乖巧的样子,心里也闷闷的。
“可是学姐你还要学习工作,还是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事情很快就做完了。”
“真的吗?”
“真的。”
于是,暑假末尾的某一天,容清杳提前完成了学校老师布置的项目和实验,买了洛迷津最喜欢的蜂蜜芥末味炸鸡和可乐,约定在游乐园门口见面。
因为是周末,游乐园的人很多,她们约定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容清杳提早到了一个小时,便决定先进去排队。
排队的人大部分都捧着鲜花或者更昂贵的礼物,只有她拿着垃圾食品,十分显眼的样子。
但容清杳并不在乎,直到手里的冰可乐从冰凉到常温,最后与手心的温度别无二致,她这才发现早就过了十点钟。
她略感奇怪,洛迷津一向都很准时,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准备打电话给洛迷津问问情况,却意外看见年级群里的消息竟然夹杂着洛迷津的名字。
[原来迷津七段的身世这么离奇啊,看不出她竟然有病,不会传染吧?]
[自闭症哪里会传染啊,最多是发疯罢了,你没看报道里说迷津七段算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啊,真是人伦惨剧哦。]
[怪不得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去学校上过学,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嘛。也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心理感受,看着还跟没事人一样,可怕哦。]
[亏我以前还是她的粉丝,想不到她竟然是个精神病,会不会突然打人啊,她打人杀人是不是不犯法?]
容清杳看得眉心紧锁,于是发消息问道什么报道。
立刻有人甩来一篇微博爆料,还附带了网上很多人看热闹一样的谩骂,这人还“好心好意”地劝容清杳别和洛迷津走太近了,万一惹出什么事故来,洛家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报道上面事无巨细介绍了洛迷津的自闭症,以及当年洛迷津的父母上山“落下”了洛迷津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是洛迷津不乖到处乱跑,才走丢的,另一种是说父母有心将小孩丢在深山里,众说纷纭,成了津津乐道的罗生门。
容清杳立刻打电话给洛迷津,但等了很久也无人接听,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收到了洛迷津的微信。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学姐,我没事,明天,明天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砸了我们的约会。]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没关系,你在家吗?我能不能来陪着你?]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对不起,学姐。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我有病的。]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不准说对不起,乖,我来陪你。]
看着短信里容清杳温柔又小心的口吻,洛迷津蜷缩在角落里,心里的愧疚悔恨铺天盖地。
手机上谩骂嘲笑看热闹的话太多,像是有无数怪石从天而降,好像会一拥而上将她撕碎,解析,曝尸荒野,供人欣赏。
她只想得到躲起来这一条方法,想要发短信给容清杳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却越发没了力气。
天渐渐黑了,坐在角落的洛迷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而身体麻木,却好像听见了楼下的响动。
这个废弃酒吧,除了猫猫狗狗,平常没有人会来,除非……洛迷津拼命想要起身,却身体麻木地摔在地上,费力地挪动。
“怎么摔了?”容清杳轻声叹息,将摔在二楼的洛迷津扶了起来。
星光满天,头上沾满露水和草叶的清冷女人像是孤独跋涉的旅者,圣洁温柔。
“学姐,你找到我了。”洛迷津呆呆地说。
“嗯,我找到你了。”容清杳笑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洛迷津记得容清杳说自己不太认得路,那么女人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只带容清杳来过这里一次。
果然,她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成为负累。
“学姐,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是不是找我找了一天?”
“我说过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容清杳重新买了炸鸡和可乐,撕开包装喂给洛迷津,“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饿不饿,先喝点矿泉水。”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洛迷津感觉自己像个被聚光灯照射出丑陋之处的犯人,无处遁形,唯有接受判决。
而她确确实实对最喜欢的人都进行了隐瞒,罪无可赦。
“学姐,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说的,这样你就可以选择。”
容清杳给洛迷津倒好水,喂了过去,轻笑一声,“我选择什么?”
“选择健康一点的人,”洛迷津强忍着鼻腔的酸涩,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以哭作为迫使容清杳心软的武器,“学姐,我一生下来就有病,自闭症,三四岁都不会说话,小时候见到人就害怕。”
“你告诉过我的,你说你有和猫猫还有花学说话。我觉得这很可爱。”
“不,不是这样的,”洛迷津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容清杳还对自己这么包容,这么温柔。
很多人在知道她的病之后,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虽然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像个没有攻击性的异类。
但他们都害怕这个异类会暴起伤人,所有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为什么容清杳还会凑上来?
“那是怎么样的?你可以告诉我。”
“我的一生就是一场解不开的谜团、迷障,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爸爸妈妈就是被我害了的,就连知问也是。
如果没有我,她和爸爸妈妈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知问不用小小年纪就远赴异国他乡上学,洛家也会被幸福笼罩。
是我害得知问没有爸爸妈妈,害得爷爷失去儿子和儿媳,奶奶也是因为爸爸妈妈车祸后,伤心过度去世的。”
那些报道里说得也很中肯,我的确经常闯祸,让大人头疼,不是一个正常人。一连有十几家学校都拒绝收我做学生,同学也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虽然我得其他精神病或者什么病的概率不高,但并不是没有。
可能哪一天就会毫无预兆地病了,害到更多人。”
“其实我有想过,爸爸妈妈是想回来接我回去,他们最后时刻是后悔了的,所以他们的车祸发生在上山路段。
我不怪他们,是我不够好。
他们有我这样的小孩,过得也很辛苦。”
“学姐,和我沾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洛迷津说出这句类似结案陈词的话后,忽然微微笑了,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
她想继续说学姐,你也应该离我远远的,却因为贪心而怎么都说不出口。
容清杳抱住了洛迷津,轻轻抚摸着女生耷拉着的银发。
长久的静默后,洛迷津听见容清杳轻声说:
“洛迷津,你赶不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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