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杳坐在不远处的长桌上, 一身黑色礼服衬得她温文尔雅,她坐姿端方, 无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就连握住高脚杯的手势都优美得不可思议。
周围人来人往,她面容慵懒,八风不动, 仿佛女王殿下孤高地端坐在大殿尽头。
这边的人一般都会准备两类名片, 一种用于商业场合,正经得不得了, 另一种适用于在酒后微醺交换, 私人而富有情调。
戴着挂链眼镜, 容清杳能清晰看清卫夏霜给洛迷津的名片属于后者, 上面绣着三朵大红玫瑰, 一如卫夏霜这个人张扬明媚, 行动迅速。
说起来,卫夏霜算是圈里特别爱玩的人,特别喜好音乐, 玩乐队、编曲编舞, 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人又长得漂亮, 肯花钱,玩得开。
据说男女不忌,只要看对眼了,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会卯足劲了狂追, 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容清杳在剧组的时候, 就亲眼目睹过她一个月撩过好几个人, 别人进了她的房间, 离开,之后换成另一个人。
而且没有一个人会再来闹她烦她纠缠她。
简单总结,卫夏霜是个情场高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热情的时候极致热情,冷漠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样的人不适合洛迷津。
“清杳,怎么了,你还不过去?”白锦徊在容清杳身边坐下,单手撑着脸神情困惑,“还是说,你这个固执性子改变了,决定放手让初恋幸福,所以带riddle来寻求好归宿?总裁高义,我等佩服。”
“卫夏霜不适合她,”容清杳垂下眼帘,鲜艳如血的葡萄酒将她的唇染得越发嫣红。
“那谁适合洛迷津,你吗?再说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白锦徊可是清楚之前容清杳是怎么把洛迷津“绑”回自己家的。
那动静闹得之大,搞得她以为是什么现代版的强取豪夺。
之后还让stt配合演戏,她真是觉得这两人没多合适,还不如各自放手轻松一点。
自己适合洛迷津吗?
这是容清杳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洛迷津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有给她们的恋情判决死刑,所以在最后关头,连问也没有问一句掉头就走。
在彻底失去洛迷津的消息后,她有过无数个后悔的日夜,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能违背立下的那么多誓言。
会不会她追上去多问一句,这一切就都不一样?
但她回神得太晚,大概这就是要想拥有就必须先懂得失去。
不适合又怎样?
她已经万事顺遂,独这一件也要凭爱意强求。
不知道洛迷津说了什么,引得卫夏霜咯咯笑个不停,容清杳默然看着,本就冷淡的脸变得冷如含霜,眉间眼角又带上了一股偏执之气。
“清杳,你不会真的要搞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吧?虽然你已经搞过一次了。”
“不会,”容清杳望着洛迷津唇角因为笑容而露出的小梨涡,神情晦暗,“至少现在还不会。”
白锦徊没能听清容清杳后面的那句话,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幸亏你还是有点理智的,其实我觉得让洛迷津多接触接触人也好,她现在很需要钱,本身又有音乐才华,只需要合适的机遇就能一飞冲天。”
“她不喜欢接触别人,”容清杳幽幽地说道,心里的焦躁一如往昔,迷惘不知方向。
“还好吧,我看洛迷津只是有一点内向,说话有点慢,其他都很好啊,非常有个性。”
“我可以给她合适的机遇……”容清杳话未说完,就沉沉地叹气,眸光黯淡。
洛迷津大概率不会接受来自于她提供的一切便利。
“你在哪家酒吧打鼓啊?到时候我叫上几个朋友去给你捧场,”卫夏霜显然十分热情,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洛迷津不太适应这样的过分热情,但她一想到这是stt的朋友,如果自己和stt的朋友打好关系,或许能帮到容清杳?
这个想法可能又幼稚又愚蠢,洛迷津也知道自己对人情世故、人际交往完全不擅长,但她还是想做一些事情。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她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瞟了一眼容清杳。
女人端坐在长桌尽头,银色酒杯映衬着她的脸,有一种高智而冷淡的禁欲感。
这一下她看得很深很清楚,虽然容清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洛迷津清楚地发觉女人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她觉得这是属于她的“超能力”,很难读懂世界上其他人的想法和情绪,唯独能与容清杳感同身受。
记得容清杳开车和她一起来宴会时,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差……
下一秒洛迷津看见stt和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ike走到长桌旁,跟容清杳聊了起来。
洛迷津瞬间想到容清杳不开心的原因,应该就是stt邀请了ike吧,大庭广众嚣张至此,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收回继续偷看的视线,洛迷津强迫自己看着杯子里的水,摒除所有坏掉的情绪。
卫夏霜抿了抿高脚杯的葡萄酒,恰巧发现了洛迷津收回视线的动作,顺便看了眼容清杳那边。
“stt跟清杳也算是郎才女貌,不,郎貌女才了。不对,这么总结吧,他也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有资格和清杳订婚。”
洛迷津抬头望着卫夏霜,轻声发问:“为什么这样说?”
“本来和清杳订婚的应该是stt的哥哥,但清杳当着两家人的面选了stt,理由是他们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所以换了人。本来就受宠的stt在家里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
洛迷津勉强地陪笑,掩藏着自己内心越发强烈的苦涩。
自从住到容清杳家里,她有时甚至都开始幻想女人对自己还有感情,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关心她。
但听着这些人无心插柳时所说的真心话,她觉得自己有够自作多情。
就像当年和容清杳一夜之后,她就笃定别人也喜欢自己,于是有了后来的追求,或者用更贴切的形容叫做死缠烂打。
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真心相待就会得到回应。
上次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而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好下去。
“这样啊,是挺幸运的,”洛迷津神思疲惫,几乎快没有力气在椅子上坐好,她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屋顶躺下,一直躺着就好。
“嗯,大家都说是stt高攀了,”卫夏霜盯着容清杳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叹息,“好好的美人干嘛想不开嫁给男的。”
后面那句话卫夏霜说得很小声,又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落寞,她是十分可惜,不过世上的美人还有很多,她才不会因此消沉下去。
“那你和stt也很熟悉吗?”
“还行,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就一天傻乐的人,对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特别在行。”
“你说,什么情况下,他们有可能取消订婚呢?”洛迷津低着头,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取消订婚?不太可能吧,这后面涉及了两家的商业版图,而且清杳应该也是真心的,不然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绯闻,独独同意和stt订婚是为什么。”
洛迷津很想现在就站起来,马上离开这里。
“听说他们的订婚了请了好多人,有乐队表演,艺术家帮忙布置场地,还有什么海盗船、沙漠寻宝主题。”
她们还在闲聊时,stt正好风度翩翩地端着杯酒走过来,笑容满面,“riddle,你给我的deo我和qg都听过了,我们一致表示很不错,到时候你在婚礼上打鼓的效果绝对很棒。”
“是吗?那就好,”洛迷津仍然盯着水杯,不冷不热地回答。
stt貌似毫不在意,拎上一瓶新的葡萄酒,飞快地逃之夭夭。
卫夏霜从震惊中醒过神,继续和洛迷津聊天。
“原来清杳的订婚礼上的乐队鼓手就是你啊,我跟你说哦,清杳这个人特别挑剔的,对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跟她合作电影之类的真的又痛苦又舒畅。”
洛迷津有点惊讶,她很少听见别人对容清杳的评价,这种新奇的体验给到她弥补某种缺失和空白的渠道。
于是,她尽力甩掉那种无力感,打起精神说道:“我没有觉得她挑剔,你跟她合作过电影吗?她在片场什么样啊?”
“我们也不能算合作过吧,只是她电影的主题曲我有操刀过。”卫夏霜边回忆边说道,“你别看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很温和,工作起来简直就是暴君,在片场的时候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十足的完美主义者。”
“不过有一次特别危险,我也是那次才知道学霸容清杳竟然是路痴的。”
“特别危险?”
“那个时候她刚拍完一部戏,立马开始拍下一部,之前的电影没播出,她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有次拍完雪景戏,恰好出现了极光,她一个人跑去看了一晚上,差点被冻死。事后问她怎么不回来,她说她认错路了。”
“她为什么要去看……极光?”洛迷津猛地抬起头,质问道。
她之前就教会容清杳用星星和指南针分辨方向,虽然容清杳辨认得不算特别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迷路了。
“我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要和什么过去告别。我猜是受过什么伤,通过这种方法愈合伤口,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和卫夏霜的对话,给洛迷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五光十色溢彩非凡,是她错过了毫无参与性的独属于容清杳的人生轨迹。
她的记忆力和想象力都很好,光是听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能想象出那个阶段的容清杳是什么样的。
“算了,我们别说他们了。来聊聊你和音乐吧,比如我随便起个调,你……”卫夏霜递了根筷子给洛迷津,“你敲这个桌子给我听听。”
洛迷津接过银筷子当作鼓棒,随意地转了两下,仿佛一道银色的光在指间流连飞泻。
“你是和哪位大师学的打架子鼓啊?”
洛迷津摇摇头,“在少年宫报的名,学了两年。”
“之后呢?”
“之后就随便自己打打鼓,偶尔练习一下,”洛迷津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周末和容清杳回到废弃酒吧,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打鼓的场景。
那时候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她生命长河的维度太窄太短,有意义的片段全都和容清杳有关。
“别的乐器你会吗?钢琴、小提琴、吉他之类的。”
“学过一点,只学过一点。”
在确证自闭症后,妈妈和爸爸一开始觉得她还有救,于是让她学轮滑、学高尔夫、学赛马、学钢琴、学大提琴,想用运动和音乐以及各种高雅艺术来拯救她这颗濒临堕落的心。
直到彻底失败,所有人的心血都被熬干。
“你想不想上台表演?我是说独立编词编曲出摇滚专辑或者单曲之类的。”
“我?我不行的。”
洛迷津一想到会有更多的人来看她的表演,认识她,她的神情立刻变得古怪而苍白,光洁的额角微微沁出薄薄的细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卫夏霜诧异地看着洛迷津起身,姿态机械地离开宴会厅,让人摸不着头脑。
洛迷津站在镜子前,打开冷水龙头,手捧着冰水不断把脸浸在里面,直到鬓角的头发打湿。
不想回忆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机场、人群,喧闹的欢呼声将她的声音掩盖,那个纤薄高挑的身影穿过安检口,融入白日明媚的光里,一刻也没有回头。
宴会厅里,stt东张西望,生怕洛迷津是去抄家伙准备过来暴打自己。
“我真是搞不懂qg有钱有颜,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被动。”
“当你不害怕失去的时候,就能随便玩转了。”白锦徊故意在容清杳身边喋喋不休,“要我说一份过期的感情,能有多值得?洛迷津要是能被卫夏霜勾引走,不就证明更不值得了吗?”
“我算算,我们联姻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公司股价翻了五倍,qg你的身价暴涨,从经济利益来说你赢麻了,感情上值不值得我就不知道了。”
容清杳显然没有听进去这两个人的话,只是沉默看着重新回来的洛迷津,径直起身走了过去。
卫夏霜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小洛,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一个独立音乐人,玩玩摇滚。”
洛迷津攥紧袖口,维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是唇瓣没有血色,显得人格外苍白。
“清杳,你过来了啊,你真是会寻宝,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又幽默又有趣,而且音乐天赋很不错哦。”卫夏霜以一种你挖到宝了的眼神看着容清杳。
在白锦徊看来,这不亚于表示“你的人很好,现在是我的了”,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不得把已经快疯了的容清杳逼得更疯。
“嗯,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容清杳重点强调“我的”。
“清杳,之前我给你推荐的好几个少男少女你都不喜欢,这次我又搜罗了新的来。他们个个都超粉你的,一听说能和圈里人搭上线,好几个都来悄悄问我,能不能见到你一面。”
容清杳就是太过古板正经,一副出家修道、没有凡尘俗世欲望的出尘模样,让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
久而久之,圈里传她性冷淡的谣言愈演愈烈,前段时间还有容清杳这才是真的两眼空空的热搜。
热搜里面配的视频是,容清杳在公司年会上独坐高台,意兴阑珊看着舞台上演出的俊男美女,那眼神完全跟看花草石头没什么区别。
还有人特地把舞台上的表演换成骷髅架子跳舞,顺便评论说:你们不懂,要上点露骨的才行。
容清杳对那些毫无兴趣,面色阴郁地看向洛迷津,“我们该回去了,要准时上床睡觉。”
“这么早啊,”显然卫夏霜很有风度也很耐心,并不勉强留人,只是妩媚贴心地笑着说,“那我们的事就说定了哦?”
“说定了什么事?”容清杳眼睫微垂,似笑非笑地发问。
卫夏霜瞟了一眼容清杳,声线娇软,“是我和小洛之间的小秘密,清杳你就不要多问了嘛。”
洛迷津微微一笑,还是婉拒道:“不了,夏霜,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无法胜任的。”
“这也太可惜了,”卫夏霜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着洛迷津,“我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还是可以约你出来玩吧?”
临走前,卫夏霜又对洛迷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表示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容清杳立刻拽着洛迷津走得更快,坐上车后声音沉冷地发问:
“你今天和卫夏霜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不能让容清杳知道自己都打听了什么,洛迷津笑了笑,“还好。”
这样的笑容落在容清杳眼里,演变成了洛迷津很满意卫夏霜,和对方聊得十分投机。
“卫夏霜在圈里是个有名的玩咖,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太近。”
“嗯,我知道,我长大了有分辨能力的,她不是个坏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容清杳握紧方向盘,声线冷得能把人冻死。
洛迷津转过头望着容清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怒气。
“就感觉啊,我又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她要使坏又能使到哪里去?”
快被洛迷津的天真单纯给气死,容清杳失控地冷笑起来,车速也比来之前快了不少。
回家后,容清杳一言不发直接上楼回房休息,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了持续长达一天的冷战。
第二天下午,容清杳也没有主动和洛迷津说话,破天荒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着闷气。
大门的门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去开门,洛迷津只好从二楼下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时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酒的白锦徊,她看见洛迷津也不废话,直白地问:
“小洛洛,清杳人呢?”
洛迷津本想回答不知道,但刚才她在二楼阳台有看见容清杳在花园里,于是怎么也做不到违心撒谎。
“她好像在花园里,你可以过去找她。”
白锦徊点点头道谢,正准备亲自过去,忽然转念一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故作矫揉造作。
“哎哟,过来的路上太累了,我得好好歇一歇,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给她吧,再告诉她一声我过来了。晚点我休息会儿再去花园找你们。”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拿给……”洛迷津接过白锦徊递来的一堆白色药瓶,上面写的是主治偏头痛的药,还有一堆她看不懂的成分和专有名词。
“请问这些药都是她要服用的吗?”
“嗯,是啊,她总头疼嘛,遵循医嘱按时服药,一般都没什么大问题。”
洛迷津皱眉,一双清稚的眼睛布满深深的疑虑,“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需要吃这么多药?”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白锦徊直接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这么多我也不懂啊。”
洛迷津等了一会儿,实在拗不过白锦徊,只好拿上药瓶,到花园里去找容清杳。
花园里的一角,能看见雕有山水花鸟的灰岩影壁,洛迷津穿过花火般绚烂的碎石步汀,看见许多只有在晚上才开的花。
昙花、葫芦、月见草、海洲常山,有种无声无息的盛大明媚。
她在蓝雪花和牵牛花丛中找到容清杳。
容清杳穿着超短裤和黑色吊带,正弯腰修剪花枝,形容慵懒苍白却风情万种。
薄纱般的阳光下,女人的肌肤白皙透亮,在黑色衣物的映衬下,如白玉泼墨。
白嫩的肌肤让人很容易发现她肘侧的淤青。
听见衣物拂过花丛的动静,容清杳直起身,在看见来人是洛迷津时,心脏快跳了一拍。
“洛迷津,你有事找我?”
“你的朋友白锦徊,”洛迷津想了想应该是这个名字,“要我把这些药瓶给你,她正坐在沙发上,晚点会来找你。”
“嗯,谢谢你,“容清杳接过药瓶,神情异常冷淡,再配上略微苍白的脸色竟显得有几分病态。
自从那天从stt举行的宴会上回来,她们在车上不欢而散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古怪,冷淡但事事有回应。
专属于她们两个的冷战特点。
洛迷津看见容清杳接过药瓶后,立刻把药放好,一点不想多谈的样子。
“那个,你怎么会需要长期吃药?”
在她印象里,容清杳整个大学都过得规律而辛苦,所以常常运动保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
以前容清杳的身体很好的,比较像病秧子的应该是自己。
但这些天,她经常在家里看见各种药,也发现容清杳常常面色发白,神情痛苦。
“没什么大事,就有时候会头疼,吃药缓解。”
“那你有看过医生吗?”
“嗯,有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同时语塞,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明明以前能够无话不谈,现在连说一句心里话都难于登天。
洛迷津绞缠着手,深呼吸了好几次,目光游移到天空各处。
天空很蓝,下午的日光减弱了很多,阳台上映着日落的八角窗很漂亮,像一副随时变换色彩的瑰丽油画。
“为什么有时候会头疼,你生病还是受伤了?”洛迷津直觉这里面有很大问题,便一直追问。
容清杳并不想多作纠缠,于是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继续下棋了?我以为你会一直下棋,把所有比赛都赢过一遍,然后再赢一遍又一遍。”
一提到下棋这两个字,洛迷津原本明亮的双眼,渐渐回避视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后来觉得下棋不好玩,就没有再下了,真的很没意思,我不喜欢了。”
“你说的真话?”容清杳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洛迷津的生命里围棋几乎一直陪伴着她,怎么可能说不下就不下了。
洛迷津不知道该怎么撒谎,眉心也越皱越紧,就是开不了口。
容清杳也不解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等待她的答案,颇有一种不得到实话不罢休的气势。
直到有一只青色花纹的小蝴蝶从洛迷津眼前飞过。
“你怎么养这么多蝴蝶?”
“因为习惯了,“容清杳漫不经心地回答,让人摸不准究竟在暗指什么,“每年养一些,然后再把它们放回大自然。”
洛迷津沉默了,想起她们曾经花掉一半积蓄,就为了坐飞机去热带雨林,将化茧成蝶的蓝摩尔福蝶放回热带雨林。
日光、雨水、星子、雪野,贫困但自由,
女人把洛迷津从“看不见未来是因为看见了未来”的境地里彻底拯救而出。
“今天要拿出放归的两只蝴蝶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它们。”
洛迷津感觉这一瞬间,她们好像回到了曾经一无所有的大学时代。
但梦总会碎的。
“那我们分头在花园里找找吧。”洛迷津垂下眼,眼里的恍惚还未散尽。
“嗯,“容清杳把手机里两只蝴蝶的照片拿给洛迷津再次确认了一遍。
洛迷津随意选了个方向,一边寻找蝴蝶,一边想要拿手机查一查容清杳那些药的具体作用。
她记得自己依稀在妹妹洛知问的用药里,看过几项熟悉的成分,都是用来化脑内淤血之类的处方用药。
不严重是不会随意使用的。
还有那次白锦徊开车送她回家,车上也洒落过药瓶,白锦徊说是自己的,现在看来那些药应该也属于容清杳。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看见了站在一米远处的对方。
那两只小蝴蝶正躲在一株高大的南天竹下,那儿花草密集繁茂。
“它们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它们好像在交配。”
洛迷津话音刚落,转头几乎撞上同样蹲下身子的容清杳。
两人的呼吸离得极近,容清杳一边肩上的吊带不知何时滑落,诱人的柔软曲线若隐若现,倒比这花丛还要香艳几分。
她的唇饱满嫣红,认真看你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索吻感,媚骨天成,欲说还休。
“你们躲到这里做什么?”就在这时,白锦徊拿着洛迷津放在客厅的手机也走了过来。
“看蝴蝶交配。”洛迷津诚实地回答道。
“小洛洛啊,卫夏霜发消息给你,连发了好多条,要约你出去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发展得这么迅速,看来你们两个很投缘哦。”
白锦徊故意添油加醋,她既想这两个人重归于好,也想她们一刀两断,就是不要再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
这不是瞎胡闹嘛,容清杳以前为此付出了七年,甚至是健康和前途的代价,就不该再继续投入沉没成本。
这两人之间原本缓和许多的气氛,顿时凝固至冰点,白锦徊搅合完这一圈浑水,立刻识趣地迅速离开,任由气氛在尴尬和暧昧中无限生发攀缘。
“怎么这么开心?昨天你还拒绝了卫夏霜,今天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容清杳语气冷清地说道。
洛迷津却答非所问,“我想起来了,那些药是给脑内有淤血症状的人用的,你究竟为什么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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