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杳所在包厢的吊灯都重新装修过, 应她的要求,这里新增加了一排雕花樱桃木书架。
在收到洛迷津的回信时, 容清杳正捧着那本《仿生人会遇见电子羊吗》, 刚刚读到第十页。
看完信的内容,容清杳立刻紧张起来,措辞起合理的拒绝借口。
如果被洛迷津知道福克斯是自己, 是会被讨厌, 还是若无其事?
容清杳不敢冒险。
形形色色的憎爱、嗔痴、欲望,在她身体里流过, 痛得她刻骨铭心。
就连看书也不如往日那般认真, 染上心事的她, 如同被雨打落的山果, 多一分封闭和消沉。
很快, 洛迷津把给洛知问剥的瓜子放进干净的袋子, 她洗干净了手,却迟迟没收到福克斯的回信。
是自己太过唐突了吗?
洛迷津有点摸不准,她以为自己和福克斯的关系, 已经到了可以见面的程度。
她正要下笔重新写一封信, 表示道歉, 说不见面也可以, 是自己太冒昧了。
侍应生就拿着信封敲门进来。
洛迷津展开信纸。
[福克斯:抱歉,我觉得直接见面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和我见面的话只会觉得很困扰很失望吧。]
洛迷津有些不敢相信, 福克斯字里行间怎么会显得这么自卑。
乐队成员的人还说过福克斯是位美人, 社会精英范……虽然乐队那帮人天天喝酒玩乐, 估计根本没见过福克斯, 一天天胡乱张口就来。
但她觉得自己和福克斯也算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该多鼓励帮助对方。
[riddle:不要这样说,你太妄自菲薄了,我觉得你诚实可靠,成熟又有见解,和你见面我怎么会失望呢?]
出乎洛迷津的预料,这次福克斯的回信很快,还让人大跌眼镜。
[福克斯:谢谢你的安慰,其实是因为我最近脱发严重,不想见人,样子很难看。]
[riddle: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你不用有负担的。]
[福克斯:但我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打鼓的时候很耀眼,就像永不落下的太阳,而我是见不得光的鼹鼠。和你见面我会感到很自卑,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小小自卑。]
洛迷津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直言自己自卑的人,顿感有些手足无措,拿着笔构思好几次敢写下回复。
[riddle:抱歉抱歉,是我太过分了,不应该贸然提出见面的请求,应该尊重你的想法。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可以吗?其实我们就做笔友就好了。]
发完这封信,洛迷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去私人医院的特护病房陪洛知问。
这些日子洛知问恢复得很不错,就开始吵着要吃新鲜现炒的薄皮瓜子,还要成都的花椒,多放大料。
她不得不想尽方法上网购买材料,然后自己炒制,再剥掉瓜子壳,装在袋子里给洛知问送去。
现在她大部份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和容清杳碰面的机会大大减少。
随着订婚期限的临近,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酒吧走廊里灯火通明,强劲的电子乐透过来,连地板都隐隐在震动。
白衣服的侍应生正好从另一间房出来,见洛迷津要离开,立马把手中的信递给她。
“riddle,福克斯小姐给你的信。”
“我还以为我们聊完了,”洛迷津惊讶地小声自言自语,很快拆开信封。
[福克斯: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也很想和你有更方便一点的联系方式。也许,我们可以交换微信?这样你有什么事可以更快联系到我,我的微信号是……]
洛迷津写下自己的微信号让侍应生送了过去,那间包厢的房门一开一合,隐约能看见绣着牡丹暗纹的旗袍裙摆下,女人的小腿肌肤如玉,线条柔美,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的人竟然脱发?还很自卑不敢和人见面。
洛迷津挠挠头,觉得十分匪夷所思,有种诡异的戏剧感。
有那么一瞬间,洛迷津对房间里曼妙婀娜的身影产生了某种熟悉感,她不受控地持续靠近门口,最终被侍应生挡住了去路。
“riddle,这位客人要求保密身份和长相,没有她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打扰她的。”
洛迷津记起自己的哑巴人设,没有出言询问,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开。
侍应生出于好心,小声提醒洛迷津,非常郑重地说:
“riddle,我劝你不要陷得太深,来我们酒吧玩乐的客人,能一晚上花那么多钱,非富即贵,还大部分都结婚了的,就是婚后寂寞玩一玩,不可能开花结果的。之前有个乐队成员也很漂亮,爱上一位有夫之妇后,两个人都很痛苦,最后还相约一起烧炭自杀了的。你千万别这样,把大好人生葬送了。”
洛迷津被这么一通感人肺腑的真心话吓到,急忙表示认同,也不好意思再朝门里观望。
心里觉得自己也是搞笑,每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就觉得是容清杳。
私人医院里,经过这段时间脑部的术后恢复,洛知问已经能拆掉部分管子,除了心脏还会时不时不太舒服外,其他都很好。
那些医生护士都生怕她有任何问题,看顾得十分精心,让她有了种回到洛家的错觉。
她升起病床的靠背,略显虚弱地坐在床边,打开窗户吹吹风,看看远处的风景。
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洛迷津过来了。
“知问,我给你带了新鲜瓜子,还有好多解闷的书,游戏机电脑什么的,等你出院了,我们再去……”洛迷津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只因病房里摆满了零食、水果,连床单被褥都换了一个样。
四周放的各种公仔形态各异,胜在种类繁多。
“你太慢了,人家清杳姐比你周到多了。”洛知问打了个哈欠,“我要是等你安排我,黄花菜都凉了。”
整间病房按照洛知问的喜好,全部变革一新,床单睡衣通通换成真丝的,晚饭也是清淡营养去水肿的,少碳水多维生素多优质蛋白质。
所有医生提醒过的注意点都被照顾得妥妥贴贴。
洛迷津:“……”
“楼下复健室的器械也都全部根据我的身高体重,重新调整了参数,在准备心脏手术前,会给我安排适合的运动和饮食,在找到合适的心源前让我调整到接受手术的最佳状态。”
“要不要我陪你,我应该能腾出时间来,”洛迷津立刻表示自己可以推掉面试来陪洛知问。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用你陪我。”
“有人会陪你?你的同学,还是好朋友?”洛迷津想到前几天陆陆续续来看望洛知问的那一帮人。
“都不是,她们和我也就是点头之交,做做场面,是清杳姐会来陪我复健,然后我们约了午饭一起吃个营养病号餐。”
洛迷津眉心紧皱,话在嘴边转了好几个弯,委婉地表示:
“知问,你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她了?”
“不会啊,你想太多了,你们分手是你们的事情,我和清杳姐的友谊长存。她不对我好那对谁好?再说我的心源,还有手术这些之后都是清杳姐安排的,她当然会对我负责到底。根本不用你操心。”
洛迷津沉默地坐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再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我想了想,现在你也醒了,之后做心脏手术虽然风险也很大,但我会提前从她家里搬出去,找个你喜欢我也喜欢的地方住下。”
洛知问明白洛迷津的想法,表示了对姐姐的全力支持,“嗯,我都听你的,欠清杳姐的钱我们一起还。”
她又笑了笑,“前提是手术成功,我的排异反应也不大,这样我才能帮你还,不然你就自己扛吧。”
“我知道,”洛迷津一听手术这些字眼,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你紧张什么,没点出息真是,大不了我们就是阴阳两隔,几十年后你再下来陪我,我会等着你的。记得每年清明节给我上上坟,烧点游戏机电脑好看的电视剧什么的。”
洛迷津:“……”
“行了,”洛知问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而且她这个姐姐笨得很,一向不懂得幽默,“我开玩笑的,我会努力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乐队演出,我记得的。”
“嗯,对的,你要记得,”洛迷津仍然情绪不高,但不想让妹妹看出来,于是努力地笑了。
洛知问自然一眼看穿她的拙劣演技,“我要睡觉了,身体还很虚弱呢。你回去吧。”
“好,”虽然嘴上回答好,但洛迷津还是再待了一会儿,等洛知问睡着了,才从医院离开。
言思已经驱车在医院楼下等她,这些日子只要言思不和容清杳出差,基本上都会跟着洛迷津。
回到别墅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容清杳,言思还特意解释说容总晚上要会岑家陪那位老爷子吃饭,所以很晚才会回家来。
或许因为这几天洛知问话里话外,有关她和容清杳的事遗憾太过浓烈,也间接影响了她。
明明之前她命令自己戒掉所有关于容清杳的梦境,现在却愈演愈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过去的事情。
第二天是周末,洛迷津从私人医院回到别墅,准备再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新的书给洛知问解闷。
刚走进家门路过客厅,发现容清杳穿着一身芍药刺绣的白色旗袍,坐在沙发上,淡雅温柔。
怀里还抱着薄荷糖,猫咪似乎比容清杳更早发现洛迷津,从趴着眯眼睡的姿势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朝洛迷津飞快地喵喵两声。
引得闭目假寐的容清杳睁开眼,放开薄荷糖,半靠在沙发扶手上,腰肢软着,白皙的颈上坠着一枚粉钻项链,一片脊背裸露,像夜晚伏在礁石上的美人鱼。
“回来了?”
洛迷津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容清杳打招呼,“你好,我回来拿一点衣服,过一会儿再去医院陪知问。”
容清杳略微抬头望了她一眼,就在洛迷津刚走上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道:
“洛迷津,过来,坐在我身边。”
“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事想问你,”容清杳勾唇一笑,目光幽深,她双手交叠,随意拢着毯子。
洛迷津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显得有些拘谨。
“什么事?”
薄荷糖已经从容清杳身上跳下来,在两个主人之间跳来跳去,一会用小爪垫摸摸洛迷津的膝盖,一会又用额头蹭蹭容清杳的小腿,表示自己很想玩。
“你好贪玩啊,”容清杳软绵绵地俯下身,摸摸薄荷糖的头,引来喵喵的夹子音,她被小猫蛊惑,不得不起身拿了个球抛出去陪薄荷糖玩。
小球滚到了洛迷津脚边,她正好对上薄荷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只好弯下腰捡起球,抛给容清杳,让这只猫兴奋地在她们两人之间跑来跑去。
直到薄荷糖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奶白色大理石台阶上不肯动弹。
“薄荷糖它好像很孤单的样子,”陪玩了半小时,洛迷津额头出了点细汗,耀眼的银发耷拉下来,落在眉眼之间。
容清杳脸颊潮红,微微咳嗽了两声,“我平常工作忙,没多少时间陪它,它只能自己跑来跑去,最喜欢咬球玩,跟小狗一样。”
见薄荷糖躺着翻起肚皮,洛迷津忍不住揉了起来,惹得小猫开始兔子蹬。
“薄荷糖,”容清杳稍稍提高音量警告薄荷糖,它立马乖乖不动了,女人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太孤单的话,要找个合适的伙伴。”
洛迷津收回摸小猫肚皮的手,坐到沙发上垂眸看地。
容清杳本想直来直往,开门见山询问洛迷津当年究竟是不是迫不得已和自己分手的。
可一想到洛迷津就算有苦衷也不告诉的事情,她担心这么直接,反而打草惊蛇,便迂回道:
“锦徊说她前几天晚上去tkle tea酒吧,看到了你表演架子鼓。”
“嗯,我现在基本固定在那个酒吧演出,其实,如果,那个你……想来的话,也可以跟朋友一起来看。”
“好的,有空的话,我会去的,”容清杳云淡风轻地笑一笑,“锦徊告诉我你很受欢迎,和乐队成员相处得也很不错。”
“还可以,他们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爱喝酒而不是闲聊,”洛迷津靠近沙发靠背,无意识揪住金丝刺绣抱枕的长穗子。
“但你为什么会在乐队成员面前立哑巴人设,”容清杳起身拿起茶盏,给两人分别倒了杯龙井绿茶,水汽氤氲。
她一步一个问题,从容不迫。
洛迷津对于问题早有预设答案,答得十分自然,“你知道的我不爱和人相处,装哑巴反而更方便。”
“我听锦徊说好像是因为你之前得了失语症,有这回事儿吗?”容清杳没有隐瞒自己调查过洛迷津的事实。
实际上,这些年她拼命去调查这些事情,只不过洛家的保密级别太高,能得到的资料寥寥无几。
有太多怀疑得不到证实,洛知问作为人证,其实所说的东西,她当年一样怀疑过,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说白了,她们所有人都离洛迷津的生活太远了。
没想到容清杳会打听到这么多,洛迷津自然而然地紧张起来,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勉强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的情况,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交流,有轻微的失语症很……正常。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其他的问题,很正常的,很正常。”
虽然洛迷津竭力掩饰自己撒谎心虚的小动作,但容清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身体往后缩,快速眨眼的几个习惯。
“是什么时候有的失语症?”女人微微倾身,玉肌如雪,那双略显淡漠的眼睛有种不依不饶的执拗。
就好像现在绝不后退的人,变成了容清杳。
洛迷津眨眨眼,貌似在认真思考容清杳提出的问题,“啊,应该是好几年前了,都是过去的事情,突发性的嘛,而且现在也已经康复了,就记不太清楚。”
容清杳面上波澜不惊,十分贴心地建议道:
“那么找个机会,给你安排一次全面体检,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不等洛迷津拒绝,女人便用话堵住了她的嘴,“体检后才放心,毕竟知问现在醒了,你更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来照顾她,你说对不对?毕竟知问之后还要做心脏手术。”
“嗯,是的,”洛迷津无法反驳,只能点头赞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抽个时间陪你去体检。”
“那个,容小……容清杳,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洛迷津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容清杳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你想要尽快搬出去住?”
心思被这么快看穿,洛迷津索性也不再扭捏,“是的,既然知问已经醒来,身体逐渐恢复,心脏手术在安排中,我也没有理由再和你住在一起。”
“嗯,“容清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个音节,示意洛迷津继续。
“你放心,所有的费用我都有记账,到时候我和知问会一起工作,连本带利地把钱都还给你。”
“看样子,你很喜欢我做你的债主,是不是?”
洛迷津讪讪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好像抛开她和容清杳的前任关系,人家尽心尽力帮助她和妹妹,她现在就想一走了之,显得很没人情味。
“是我想得不太周到,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是吗?那你和我签的限时date协议怎么办?”容清杳挑了挑眉,“假装情侣如果不住在一起,很容易被别人看穿吧。我想stt现在正疑惑我们的关系呢,你狠心半途而废,不帮我了?”
“我……也没有那么快搬出去,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也还在的。”洛迷津忽然鼓起勇气又问道,“你真的不考虑换个结婚对象吗?”
“又回到原点了,我换个结婚对象,换谁?”容清杳开玩笑似的说道,双眸一瞬不错地盯着洛迷津,“换成你吗?”
“好……好像房子不太好找,”洛迷津握着手机晃了晃,低头笑了笑,“更何况结婚对象呢。”
“是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帮你一起找找适合的房子吧,好让你安心还我的债。”容清杳站起身点点头,脸上满是善解人意的笑容。
“那我……”洛迷津还没说完话,女人忽然身体一软,晃晃悠悠地就要晕倒在地,她连忙冲过去扶住容清杳。
因为洗过澡的缘故,女人换了一身牛油果绿的吊带裙,细肩带,极衬身材与肤色,沉静似羊脂白玉。
那吊带本就松垮,洛迷津又急,长指按在女人睡裙前襟,随着力道一拨,里头粉嫩的雪团就差点儿被揉托出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洛迷津急忙撇开手,目光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
容清杳勉强攀附在洛迷津怀里,轻轻喘息道:“不知道,一下头好晕。”
“先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洛迷津横抱起容清杳,放到客厅的软皮沙发上,“我打电话给克莱尔医生。”
她刚要起身去拿手机,就被容清杳拉住了,女人声软气弱,“不想看医生,不想去医院。”
“那要怎么办?”看着容清杳娇娇软软的模样,洛迷津心念暗涌,声音也比之前软了许多。
“喝点热水再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可是你有可能生病了……”
“好不好嘛?”容清杳软声求着,光裸的脊背像是一匹泛着珍珠光泽的绸缎,偶尔点缀着不正常的潮红。
洛迷津别过脸去,想了半天,“可是生病了还是要去看医生。”
了解她就是这么个轴脑筋,容清杳直接发号施令,“好渴哦,想喝水可不可?”
果然洛迷津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我去给你倒。”
“想喝柠檬水,不可以太酸,”女人抱着真丝毯子,娇滴滴地嘱咐。
“那我加两勺蜂蜜?”
得到容清杳的首肯,洛迷津像小狗似的一溜烟儿跑去了厨房,烧水、清洗杯子和新鲜柠檬、切片,再加入两勺蜂蜜。
洛迷津落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又忙不迭地响起,是卫夏霜打来的电话。
容清杳冷冷看着手机屏幕,犹豫是接起来还是直接挂掉。
“柠檬只泡了两分钟,要再泡一会才有味道。”
洛迷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女人匆匆忙忙想要拿抱枕压着手机,想要挡住电话铃声。
幸好这时候手机因为太久没有接通,而自动挂断了通话。
“可以,你能帮我再去楼上拿一下感冒药吗?就在二楼影音室里的电视机柜旁边。你找一找就能看见了。”
“我现在就去,”洛迷津不疑有他,风风火火就上楼去了。
趁洛迷津去楼上帮自己拿药的时候,容清杳把洛迷津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再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装出万事不知的无辜模样。
“洛迷津,我好像真的感冒了,有点难受。”
女人埋在毯子里,又压着好几个金线刺绣的抱枕,身子雪白细腻,有种金灿灿又浓墨重彩的苍白。
洛迷津看着泡好的冲剂感冒,又看了看容清杳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的脆弱模样,有些艰难地问道: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喂药,你有力气坐起来吗?”
客厅的百叶帘垂下,映出淡淡的树影,容清杳软绵绵地点头说好,“你喂我喝一下吧,头好晕。”
“也好,也好,我虽然没照顾过病人,但应该也没什么。”
容清杳暗笑洛迷津的语无伦次,表面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洛迷津,那麻烦你了。”
女人头发浓密,蓬松柔软地堆在颈侧与胸前,莹润的肌肤与精致锁骨,在这蓬香气弥漫的乌云中若隐若现。
为了探一探容清杳额头的温度,洛迷津不得不撩开这蓬浓云,指尖掠过对方温软的肌肤,带来触电的颤栗。
容清杳深知什么是以退为进,她用手撑着自己,蹙着如墨的黛眉,委屈地逞强道:
“这么勉强的话,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的,你不用担心,快去休息吧。”
洛迷津顿感自己要是直接走了,好像就成了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
“没事的,我可以。”
别墅客厅里的光晕漫漫,洛迷津将容清杳虚虚抱在怀里,舀起一勺感冒药喂了过去,女人雾蒙蒙的眸子一刻专注,一刻失神,泣音破碎。
“好苦的药,不想喝了。”
洛迷津被容清杳带着哭腔的反应给吓到,她记得容清杳以前一点都不娇气的,吃药也不会嫌苦,更不会不吃药。
那时候她以为是容清杳成熟又坚强,实际上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罢了。
“你还是喝一点吧,喝完可以吃糖?”
“不要,我想喝粥。”
“那我去给你熬,你先喝药。”
“好吧,”容清杳故意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实则是为了让洛迷津注意不到手机里的讯息。
没过一会儿,别墅的门铃急促地响起,洛迷津正在熬粥,疑惑地从一楼厨房走出来。
“周末还会有人过来吗?”
容清杳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眼尾脸颊因为发烧而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不知道,我没邀请朋友来。”
“那我去开门看看。”
门外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卫夏霜,见到是洛迷津来开门,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
“小洛洛,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你给我打电话了?不好意思,我在忙,没听到。”
“那你应该给我加个特别来电关注才好。”
洛迷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后会注意的。”
“我把你之前给我的音乐小样,拿去给工作室的编曲老师看了看,她表示非常欣赏,想和你见面细聊。”卫夏霜自来熟地走进来,看见容清杳也在,不由得轻轻挑眉。
“清杳今天也在啊,不用去公司工作?”
容清杳抱着抱枕,轻轻“嗯”了一声。
“可以啊,我很荣幸,”洛迷津又皱了皱眉,“你们工作室的人会不会很多?”
“挺多的,加上我、录音、乐器、编曲、编舞、舞美、视觉、灯光摄像,有十几个人,怎么了吗?”
“见面的人可以让人少一点吗?我不习惯和很多陌生人在一起。”
卫夏霜直接笑出声来,语带宠溺地说:
“当然可以了,我会全程陪同你的,不用太紧张。”
“谢谢你,”洛迷津低下头,感觉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似乎看出洛迷津的心思,卫夏霜摆出毫不在意的语气安慰道:
“你不用有思想包袱,有特殊天赋的人,总会有一点和常人不同的癖好的。我之前遇到一个编曲很厉害的人,那才叫难伺候,喝水必须用温度计量着四十五度,不然他喝了就会拉肚子。够神奇吧。”
洛迷津摇摇头,觉得卫夏霜有点过于包庇自己了。
“对吧,清杳,你也觉得小洛洛在音乐上很有天赋吧?”卫夏霜转头询问窝在沙发上,形容憔悴绝艳的“病美人”。
“嗯,她很有天赋,很招人喜欢。”
“你看,清杳都这么说了,”卫夏霜继续游说洛迷津,“你现在就和我去一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就去?”洛迷津眉心紧锁,下意识回头望向容清杳。
“没关系,你去吧,我没事的。”容清杳握着细瓷杯耳,看似大度乖巧地看着洛迷津。
“清杳,你怎么不叫你的助理言思来照顾你啊?”
“她休假了,”容清杳一张素白清丽的小脸,还勉强自己起身给卫夏霜倒茶,“我病得有点厉害,只能用绿茶招待你了,还请多多担待。“
卫夏霜接过容清杳递来的龙井绿茶,整个人都有点懵。
在她眼中,容清杳一直是个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种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清杳,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没关系,你的事情更重要,不用管我的。”
女人通情达理地说完话,又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娇弱,面容惨白,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唇瓣湿红,懂事大方中带着娇媚和诱惑,令人心神恍惚。
洛迷津站在两个女人之间,看向容清杳的目光里盈满淡淡的心疼。
“我没事的,只是发烧而已,我一个人,”她垂着浓密卷翘的眼睫,声音细弱短促,“能照顾好自己,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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